中唐故事：贤公主出闺循妇道 良宰辅免祸见阴功

    转瞬间，已是元和八年（公元813年），唐宪宗以权德舆简默不言，有亏相职，出权德舆为东都留守，召西川节度使武元衡还朝，入知政事。既而李绛因疾辞相，罢为礼部尚书，别用河中节度使张弘靖同平章事。张弘靖系故相张延赏之子，少有令名，至是入相。张氏自张嘉贞、张延赏、张弘靖，三世秉政，当时称他里第为三相张家。但自李绛罢职，此后无论何人，都不及李绛忠直。独叹唐宪宗既已知李绛，乃仍令罢相，不能久用，且相李绛时，曾出吐突承璀，李绛罢相即召吐突承璀为神策中尉，这可见唐宪宗任相，反不如待遇宦官较为信用，怪不得阉人横肆，好好一代大皇帝，后来反死在阉寺手中呢！直注下文。

    翰林学士独孤郁为权德舆女婿，貌秀才长，唐宪宗长叹道：“权德舆选婿得人，难道朕反不及么？”原来，唐宪宗颇多子女，长子名宁，为纪美人所出，曾封邓王，元和四年（公元809年），由李绛奏请立储，因立李宁为皇太子，越二年病殁，继立三子遂王李恒为皇太子。恒母为郭贵妃（贵妃是郭子仪孙女），父郭暧尚升平公主，有女慧美，因纳入唐宪宗潜邸。唐宪宗嗣位，册为贵妃，群臣请立为后并不见报。当时，后宫多宠，美不胜收。唐宪宗恐贵妃得尊位，致受钳掣，所以，终不立后。后主阴教，如何不立？这也是一大误。郭贵妃颇循礼法，也未尝觊觎中宫，他既生太子恒，后生岐阳公主，公主秉性贤淑，女道淑娴，母女皆贤，不愧郭氏家风。宪宗乃历命宰相，拣择公卿子弟，视有才貌清秀，即选为快婿。诸家多不合式，或得了一二人，恰恐帝女非耦，不愿尚主，但托疾告辞，惟太子司议郎杜悰应选。杜悰祖上为杜佑，以门荫得官，唐宪宗召见麟德殿，视杜悰彬彬有文，遂许娶岐阳公主，择吉成婚。届期这一日，宪宗亲御正殿，遣主下嫁，由西朝堂出发，再由唐宪宗御延喜门，顾送主舆，大赐宾从金钱，开第昌化里，疏凿龙首池为沼，且命辟公主外祖家，就尚父大通里亭，作为别馆。杜氏向系贵阀，复遇尚主隆仪，当然竭力张皇，备极丰腆。独公主不挟尊贵，一入杜门，毫无骄倨状态，孝事舅姑，敬事尊长，杜家老少长幼，不下数百人，公主俱以礼相待，肃雍和顺。人无闲言，成婚才数日，即语杜悰道：“主上所赐奴婢，恐未肯从命，倘有偃蹇，转难驾驭，不如奏请纳还，另市寒贱，入供驱使，较为易制。”杜悰依计而行。自是闺门静寂，喧噪无闻。杜悰升任殿中少监驸马都尉，旋出为澧州刺史，公主随杜悰莅任，仆从止十余人，奴婢悉令乘驴，不准肉食。州县所具供张，悉拒不受。杜悰亦廉洁自持未敢骄侈。既而杜悰母寝疾，公主日夕侍奉，夜不解衣，所有药糜，非亲尝不进。及遇舅姑丧，哭泣尽哀。总计在杜家二十余年，无一事不循法度，无一人不乐称扬，唐朝宫壷，生此贤女，真足令彤史生光，得未曾有呢。大书特书，垂作女箴。

    且说淮西节度使吴少阳驻节蔡州，尝阴聚亡命，牧养马骡，又随时抄掠寿州茶山，劫夺商旅，以济军需。其子名元济摄蔡州刺史，元和九年（公元814年），吴少阳病死，吴元济秘不发丧，自领军务。吴少诚有婿董重质勇悍知兵，为吴元济所倚重，董重质代为筹画，劝吴元济乘间兴兵，联李师道，逐严绶，规取中原。吴元济尚费踌躇，独判官苏兆、杨元卿，大将侯惟清，素主效顺。吴元济杀苏兆，囚侯惟清，幸杨元卿先时入都，奏事未归，才得免祸。至是，闻吴元济抗命，遂将淮西虚实，及平蔡计策，详告宰相李吉甫。李吉甫乃奏调河阳节度使乌重胤，徙治汝州，兼充怀汝节度使，阴防吴元济。宁州刺史曹华为乌重胤副，且入白唐宪宗道：“淮西跋扈多年，久失臣节，国家常屯数十万大兵，控御淮西，劳费已不可胜计，今日有机可图，正应声罪致讨，一举荡平，过此恐无好机会呢。”剏议平蔡，实由李吉甫，故笔下不没其功。同平章事张弘靖，谓不如遣使吊赠，乘便伺察，果有逆迹，然后加兵。唐宪宗因此遣工部员外郎李君何吊祭，赠吴少阳为右仆射，吴元济不迎敕使，反驱兵四出，屠舞阳，焚叶县，掠鲁山襄城，关东震骇。李君何不得入蔡州，驰还京师。李吉甫正详绘淮西地图，预备进讨，适遇疾暴卒，未及献图。唐宪宗敕李吉甫之子呈览，追赠李吉甫为司空，赐谥忠懿，进授韦贯之同平章事。韦贯之自巴州召还，入为中书舍人，迁授礼部侍郎，取士务先实行，不尚浮华，寻进尚书右丞，至此复得入相，亦请讨伐淮西，乃任李光颜为忠武军节度使，严绶兼申光蔡等州招抚使，会集诸道兵马，讨吴元济。

魏博节度使田弘正遣子田布率兵三千，隶严绶军，宣武节度使韩弘亦遣子率兵三万，隶李光颜军。严绶进至蔡州西鄙，稍得胜仗，夜不设备，为淮西兵所袭，溃败磁邱，退还五十余里，保守唐州。寿州刺史令狐通，方受任防御使，出与淮西兵接仗，亦被杀败，还保州城。境上诸栅，一概失陷。有诏贬令狐通为昭州司户，令左金吾大将军李文通代任，并饬鄂岳观察使柳公绰发兵五千，授安州刺史李听，使讨吴元济。柳公绰奋然道：“朝廷以我为白面书生，不知军旅么？”遂自请督兵效力，复旨准行。柳公绰驰至安州，署李听为都知兵马使，选卒六千，归听节制，且嘱部校道：“行营事尽属都将，尔等休得违令！”李听感恩畏威，如出麾下。柳公绰号令严肃，威爱兼施，所乘马忽踶杀圉人，他竟杀马以祭，不少宽假。因此，人人自奋，每战皆捷。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