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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小故事

(2017-11-12 15:59:20)
很久没有继续“小故事”这个系列了,主要是这些故事虽然读起来很小,其实背后的故事相当复杂。
最开始写这些小故事,大概也就是想凸显一种“无常”的心情吧。本来想着,做口述历史是挺好的一件事情,可以让自己的阅历呈几何倍的增长。结果做口述历史越来越多,自己的“触觉”反而是越来越钝了。应该说“司空见惯”么?还是应该说“无能为力”呢。究到深处,就是感觉世事的“无常”。

顺便缕清一下“小故事”这个系列。第一作是2014年12月的《一则小故事》,第二作是同月的《又一则小故事》,第三作是2015年1月的《一个错乱的小故事》,第四作是2015年8月的《第三个小故事》。
这么看来,的确是很久没写了。

总之,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这次的小故事,依然讲的是一个清末民初的旗人世家的故事。
这个家族,在当时被称为M胡同W家。

M胡同W家是清代著名的内务府世家。
之前的故事里,也或多或少提到过内务府世家。在当时市井人的眼中,对于内务府的官宦人家,有一种偏见,用俗语来讲,就是——“树小房新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究其本质,是因为内务府世家之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清代中后期突然兴起的“暴发户”,他们祖辈大多只是中下级官僚,没有传统世家的那种传承数代的“规矩”,也没有科举世家那种世世代代“书香门第”的风雅,只有资财的丰富而已。这种家风,几乎必然形成“纨绔”。
当然,内务府世家里分成很多种,其中既有科举世家,也有世世代代的高官,当然也有那些被旧贵族瞧不起的暴发户。这个M胡同W家,恰恰就是那种“暴发户”。
M胡同W家原本只是旗内军官,从道光朝开始,在内务府内升转如意,家世就兴起了,之后连续三代人出任内务府总管,同族都出任织造、海关、银库等职官,故而门第一下子提升,成为了“豪富”之家。如果当时有京城财主排行榜的话,W家或许是要进前十名的。不过,正因为暴发户这种出身,导致其家门第虽然不低,但是既没有“规矩”,也没有“世守书香”的文雅。这也直接导致了这个故事的悲剧色彩。


清末民初的时候,W家的当家人,是某代内务府大臣的儿子,故事里称之为“老爷”。这位W大老爷有前后两任夫人,各生了一个儿子。辛亥革命时,大儿子15岁,小儿子1岁。到了民国七年,“老爷”去世,这时候大少爷22岁,小少爷8岁,就开始正式“当家”了,家里的长辈只有小少爷的母亲而已。
前面说过了,W家是一个豪富之家,虽然“大清”已经不在了,但是其家的“家底儿”却一点都没少,而且还有大量的田产、房产,在外国的银行也存了大量的金银。而因为家风的缘故,其家人对读书等均不倾心,故而22岁的大少爷便开始了“喜闻乐见”的行为——“造”。
W家到底有多富,有多能“造”钱,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当时最有名、最讲究的斗虫儿的“局”,也就是专门组织斗蟋蟀的场子,是在他们家。除了鱼、虫这些旧派的“玩意儿”外,W家还很赶时髦,要玩新的“玩意儿”——足球队——他们家自己花钱组建并且养足球队,到处踢比赛。这些有记录的,其实还是1930年之后“玩儿”的,之前的,就更不用提了。那时候,王世襄先生还是小孩子,却也好“玩”,经常往W家跑了。
但是W家,到了30年代,有了一个烦心事,那就是乏嗣。
大少爷当时三十多岁,和大奶奶之间没有生育,纳了妾,依然是“没找落”。在旧社会,绝嗣是相当严重的事情,所以全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小少爷身上,16岁就让小少爷娶了亲。后来在小少爷22岁那年,“不负众望”的生下一子。全家喜气洋洋,尤其是大少爷,仿佛看到了希望。
这之后,大少爷不断地催促小少爷再生一个。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弟弟再生一个,过继给他,这样自己这一房也不会绝后。而长期以来的纨绔生涯,也让大少爷的身体越来越差,虽然只有三十出头,却开始病重。在这种情况之下,大少爷更加急切的想让弟弟生第二个儿子来延续香火。
结果,三年后,小少爷生下了第二胎,却是个女孩子,大少爷、大奶奶的希望一下子落空了,全家几乎都开始仇视这个女婴。似乎如果她是个男孩子的话,两家就都“幸福美满”了似的。本就身体不好的大少爷,更是在刺激之下,一命呜呼了。
于是乎,哥哥和妹妹各自成长了起来,而家人对于哥哥和妹妹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哥哥作为“独苗儿”,“理所当然”成为了家族的心头肉,一切好的,都要尽可能的供养哥哥。妹妹呢,则是“晦气”。至少在祖母和伯母眼中,就因为生了这个妹妹,而不是弟弟,才让大少爷“气死了”,才让生活不好,没有后代。以至于各种生活上的所有不顺心,就都是这个“晦气”害的。
大宅门之中,主子们必然不会“俗骂”,但是会把歧视融入在生活之中,而且还会“想着法儿的损你”。这对哥哥和妹妹之差三岁,在同样的年纪时,哥哥有三个老妈子,妹妹却只有一个,零花钱、待遇、也是很大区别。哥哥跟大长辈住在上房屋,妹妹只能住在偏院,特别是不能让她的伯母看见她,因为她的伯母“恨她入骨”。更重要的是,在大宅门中,歧视的可怕,在于它或许只发端一人,但是却“上行下效”,以至于一个负责洗洗涮涮的最下层的老妈子,都会没事儿叨叨两句“晦气”,毕竟,“连长主子们都那么说呢!”
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妹妹,性格内向,也不是很合群,更加缺乏自信。万幸,这个家里至少还有一个全心全意想着她的人,那就是她的亲哥哥。每当家里长辈给哥哥什么东西的时候,哥哥永远先问一句话,“妹妹的呢?”以至于到了四十年代,哥哥和妹妹都要上学了,而因为时代的问题,W家已经显露出败落的情况,哥哥依然如此,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妹妹。
那时候,哥哥要面临是否上大学的问题,而妹妹则面临是否继续上中学。在W家里,一向偏向的哥哥的祖母、伯母,毫无疑问的认为应该不让妹妹继续读中学,省下钱来,供哥哥上大学。而平时还略微向着亲生女儿的小少爷和小奶奶,也转而支持这个说法。或许在那个时代的人的概念中,还是根深蒂固的男孩子“读书做官”,女孩子“有点文化就得了”、“找个人嫁了”的思想吧。这时,唯一一个,也是决定性作用的反对,即来自哥哥。
哥哥说,大学我不去了,钱留给妹妹上中学。
家人认为哥哥也就是说说而已,最终拗不过大人的,而哥哥却在毕业之后直接跑到外地去了,态度很明确,就是让妹妹上学。如果你们没送妹妹上学,我以后也不回来。一家人面对着突然“叛逆”了的“心头肉”,也没办法,只好照办。
过了几年,妹妹中学毕业,这时候W家的家境已经进一步恶化,于是准备把妹妹嫁出去,以减少家庭支出。这时,哥哥从外地回来了,跟家人寒暄之后,说明了来意——我在外地工作了这几年,已经开始能赚一点小钱了,妹妹很聪明,我要供妹妹上大学。
当然,“杀手锏”依然是——你们不同意,我就不回来了。家人只好继续照办,送妹妹进了大学。

又过了几年,中国解放,妹妹继续留在大学深造,哥哥则一直在外地工作,不断地往家里写信、寄钱。后来,哥哥成了某地的中层干部,生活条件很好,每年依然给妹妹买各种好东西。妹妹则在清华大学物理系深造,颇有成就。



我见到故事中的“妹妹”,已经是在2016年的时候了,当时,故事中的“哥哥”刚刚去世不久。对于自己的家族,“妹妹”说的很直白——“对于那个家,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就算有,也都是不想去回忆的。”所以对于自己的经历,她更多的是讲述她在大学里的情况,以及如何跟钱学森等教授一起做研究的故事。但是在最后提到自己的哥哥,她却有些失控。
“你应该早来的,他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
连问了三遍,“妹妹”就哭了。她悲痛的是,“哥哥”走的时候,她没能去看最后一眼。
后来听她的老伴儿说,“她哥哥在的时候,无论是她不想见到的一些亲戚,还是她父母等近亲的事情,都由她哥哥料理的很好,她就全心全意的做自己的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现在回想起来,甚至有点让人羡慕。


这就是第五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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