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说文人的悲哀
(2008-09-03 11: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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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说文人的悲哀
转眼即人到中年,说“中年”似乎都有些不合适了。这个年龄在旧时代,那是老爷、糟老头子了。一个事实是,同学中早已有人退休,甚至亡故了。更不幸的是教过的学生中我所知道的算下来竟然也有三人亡故了,当然是因病。真所谓“病来不知,祸来不晓。”病与祸不选择年龄。
一般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作为文人,死了往往还会有热闹。这热闹里却有许多悲哀。这些年里我又目睹了这样的悲哀,从老的到小的,均为逝去的文人。在一些与纪念相关的会上,我几乎不发言。看着那些与逝者并无关系,甚至伤害过逝者的人此时声情并茂地作“亲密状”表演,义正辞严地指责别人对逝者的不公,自己先是说不出话来,只感到内心的沉闷,待读到鲁迅先生的一段话,却使我沉重的心压顿然舒解。还是我在1989年集中读鲁迅时体会到的:我们所体会到的痛苦,先生早已经体会过,我们没想到的,先生早已想到,我们说不出的,先生早已经说出。
1934年7月16日夜,在《忆韦素园君》的结尾处鲁迅先生写道,“文人的遭殃,不在生前的被攻击和被冷落,一瞑之后,言行两亡,于是无聊之徒,谬托知己,是非蜂起,既以自炫,又以卖钱,连死尸也成了他们沽名获利之具,这倒是值得悲哀的”。
还有谁能说得这么透彻呢?这几乎说的是我眼前所见的事实,以及我内心的体会。
又想起了先生所写的《补天》。
《补天》写女娲造人,最开始她苦闷、压抑,然后在造人的过程中感到精力充沛,兴趣盎然。但没过多久,她发现从她胯下出现了一个小人在嘀嘀咕咕,语言含混,声音微弱,不知所云,仔细听,才知此人在向女娲告状,说别人的坏话,表面说的却是一本正经的卫道者的语言。女娲顿时心烦,想自己怎么造出这样自私、萎缩的人来?于是她不再像以前一样用心造人,而是用树枝蘸着泥水随意一甩,甩出一些人模人样的东西来。所造之人越来越多,而这些与她最初想造的“人”是越来越远了。最后她累死了。她刚死,就有一帮人马来了,还打着女娲嫡系的旗号,在她的肚皮上安营扎寨。原因是,她的肚皮是脂肪最多,最丰腴的地方。
这篇小说鲁迅写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他所表达的是“立人”的问题。我却被他所描绘的“嫡系占领女娲最丰腴的地方”心有所动,这些嫡系大约应该是从她胯下出来嘀嘀咕咕说话者的后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