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余地
我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读余地,然后从网上寻找这一事件的种种言说。
我看见了孤独的余地,吻颈自绝,渐行渐远。
孤独的余地没有朋友,只有文友。朋友要有“私交”,如果是深交的“亲密朋友”,个人的隐私也是可以在密室中倾谈的,有朋友,就不太孤独。现代社会越来越重视保护个人的“隐私”,私交越来越少,密友更为罕见,人,越来越孤独。没有朋友,只有文友、工友、战友、学友、商友、宦友、或者酒友、牌友……,多少荒诞事发生在孤独者之中。
余地在家乡举行了“婚礼”,却没有办理法定的手续,关心此事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国男人,结婚与否,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而是家族的事,父母健在,更是父母心中的大事。也许,余地的这一场婚礼,确实具有婚“礼”的意义,是余新进献给他年迈父母的一个礼物。(这是我的猜想,略备一考。)他不想结婚吗?他想结婚吗?只有余地自己知道。
我们知道的是,余新进在老家举行了婚礼,而没有办理法定的手续。余新进为什么不办理法定手续,还虚构了“军官妻子”的身份?只有余地自己知道。
之后余地的博客上又出现了“双胞胎”的照片,余地为此还写了两篇博文。为什么这样做?是“礼物”的继续吗?余新进是一个中国农家的子弟,献上如此厚礼,可想见他的父母会喜得合不拢嘴,余新进的父母在悲剧发生之前也是一直以为他们的儿子已经娶妻生子。余地为什么不以真实的礼物献给自己年迈的父母?只有余地自己知道。
这真是他的隐私,没有人知道,也将永远难以明确。即使姚梦茹(马晶)出来说明,我们也只能略备一考。她说的是真相吗?她知道真相吗?姚梦茹能走进余地的内心世界吗?据说姚梦茹要通过云南的某位写作者写一本书来说明“真相”,这“真相”会是真相吗?真相只有余地自己知道。
余地最亲近的文友们不知道真相。他们曾走进余地的家,却没有走进余地的内心世界。连“军官妻子”与“双胞胎”的虚构谎言也信以为真。
我想起了荒诞派戏剧名著《秃头歌女》。两位姓马丁的男女起初仿佛是陌路人,可是慢慢发现两人同乘一辆车来到伦敦,现在同住一条街,同一幢楼,再聊,才发现居然还同睡一张床上,他们应是夫妻。可是最后,他们是不是夫妻又被插进来的女仆搅乱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左眼是红的,而那女人的孩子右眼是红的。会不会是女仆搞错了呢?不知道。这部名作以荒诞的形式表明,你们即使是夫妻,相互也未必认识!这就是现代人的生存状态。
怎能苛求余地的文友对余地的一切全然了解呢?
张翔武用他的坦诚,击碎了那些“炒作”的猜想和攻击。我以为,这三个月,他经历了别人难以想象的心理历程。正如他所言:“从先前的恐惧、失落,到后来的愤怒、焦躁,现在的平静、自嘲。”为他的文友,他做了他在当时当地只能如此的一切!何必“自嘲”,你要嘲笑的是现代人。
余地是否想到在他自绝之后,因为“病妻幼子”的谎言,他会遭遇普遍的指责:不负责任!善良的人们会来帮他多少负一些责任,也许,那横刀一吻时,他根本来不及想得这么深。如今,事实说明,他不是个不负责的人,他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他的父母。如今,网上、媒体上又在以“余老虎”之名,将他与那个恶劣的“周老虎”相提并论。余地呀,你孤独地告别人世,却还要遭遇如此的“热闹”!从你的作品中,我读到的是你的善良、你的忧伤!你所遭遇的孤独、荒诞、绝望,是每一个现代人都会遭遇的,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有无体会而已。孤独的余地却不具备承载孤独的能力,没有直面人生的勇气!
这该说到余地的作品了。余地最后的嘱托只关乎他的作品,全在两张光盘上,他委托文友张翔武处理。云南人民出版社以本版书的方式出版了他的三部作品,一本诗集,一本随笔,一本长篇小说。
我过去没有读过余地的作品,或者读过他的小说,没留下印象。我是带着发现一个惊世奇才的渴望进入阅读的,若如此,这生命就会在历史的长河中永远闪耀灵光。然而,我失望了。年轻的余地有足够的才华,才思敏捷,文字灵动,却没有给人惊喜和震动。海子死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永远存在,海子又岂止这一句诗呢?
我想在余地的诗中寻找让我耳目一新的、令我过目不忘的诗和诗句,我还没找到,当然,我还没读完他的诗。《鸟鸣》让你情不自禁地去体会那意境,余地的诗写得纯净,“纯”得只有诗了,这也许是他的目标。余地已经有了纯熟的文字和技艺,他还没有撕开自己的心灵,杰作都是心灵的泣血之作。心灵泣血,总会和社会、家世、人生经历有关,它就不可能太“纯”,他还没有用目光去烛照社会与人生。
张翔武叙述了他独特的写作方式:通常,他要写一篇东西都要翻阅相关的大量书籍,边写边读,一边在键盘上敲字,一边还要在书页间迅速地扫描,忙得不亦乐乎。这一“独特”的方式,许多人都经历过,寻找启示?寻找语流语感?将来的余地不会再这样写作,可惜没有“将来
”了!余地读书极多,且多为外国文学作品,他也许没有时间来读自己的心灵,读社会人生。纸上得来与心底喷涌,那是天壤之别。
这部长篇小说《爱情什么颜色》,是一部都市言情,故事和情感都很好,却不具备心理的深度和人性的深度。
每一个人在历史的长河中都只是一点飞沫,余地走了,三个多月的波澜也将平静。文学是残酷的,时间的法官只承认杰作,凡杰作,不会被永远尘封;非杰作,将沉没于每天都在出版、发表的书海之中,消失于无形。
我们孤独地行走在历史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