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昨日重现 |
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再见到阿文了,但我经常会想起它,想起几年前的那段岁月。阿文是一条狗的名字,一条几乎曾与我相依为命的狗,也是我人生迄今为止唯一的狗。
我一直是怕狗的,我们家似乎也缺乏狗生活的氛围。从小到大,家里几次养狗,都是没过几个月就莫名其妙的一命呜呼,从没有一条狗在我们家得享天年。因此,我一直没有培养起与狗的感情。在街上碰到威猛的大狗,我总是望而生畏的远远避开。
其实,内心里,我是渴望与狗亲近的。
建立起与狗的感情,是在工作之后。我学的专业是建筑工程,毕业后顺理成章的进入了一家建筑公司。建筑施工是一个四海漂泊的职业,对于我们这些刚刚毕业的单身汉来说,工程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所经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工程远在外地,因此即使已经成家的管理人员,也只能几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十几个同事一天24小时生活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家庭。
负责施工的马工,一个耿直可爱的老头,是个爱狗如命的人。因为我们的工程地处异乡的城乡结合部,周围治安不太好,因此马工常常念叨工地上应该有一条看家护院的大狗。
工程进展过半了,工地上终于有了自己的狗,这就是阿文了。它是马工和一个相熟的包工头逛狗市的时候买回来的。从此以后,我们的大家庭又多了一个新成员。
来到工地时,阿文已经是一条老狗。大约前任主人见它老了,不中用了,就把它牵到市场上处理了。第一次见到阿文,它满身的黑毛一下子倒竖起来,警觉的眼神逼视着我,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我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用手去抚摸它的皮毛。初来乍到的阿文,尽管已显老态,威风凛凛的架势还是很唬人的。
很快,它有了一个不错的名字----阿文。名字的由来很有意思。当时,工地上有一个后门工人,是甲方某位高层领导的穷亲戚,姓文,很拽,不服管教。和我同住一屋的杨工,一个有些孩子气的、超级可爱的老头,坚持把这条狗起名叫阿文。虽然大家感觉怪怪的,并以此为笑柄,然而这个名字却很快传开并约定俗成了。
杨工是阿文的监护人,负责它的饮食起居。老头是个细致的人,简直把它当成孩子来养。每次出去吃饭,杨工都不忘把吃剩的鸡鸭鱼肉打包回来,作为阿文的美餐。阳光好的时候,它会找个向阳的角落,眯起眼睛自得其乐地晒太阳。晚饭后,我们三三两两的聚在院子里休息,杨工会拿出给它准备的专用梳子给它梳毛。我们在旁边,看着它撒娇般的四脚朝天,或是快乐的打滚,常常感叹人不如狗。
阿文很快发福了,浑身都是赘肉。不知道在以前的主人家,它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它可能不会想到,在自己的晚年,还会享受这样一段安逸的幸福时光。
白天,大家都忙,只有阿文悠然自得地穿梭在我们的办公室、宿舍以及工地的每个角落。我在办公室里忙碌的时候,它经常安详地卧在我的脚下。当时是夏天,当我被图纸帐簿搞得心烦意乱时,它就在桌子下专心致志地舔我伸出凉鞋的脚趾头,那似痒非痒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想来这真是奇特的一幕:办公室的桌子下竟然趴着一条黑色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