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雪的冬天

    当南方突如其来被大雪弥漫的时候，最应该下雪的哈尔滨却一直是晴空万里。除了初冬的那场算不上大雪的一次，整个冬天在干冷的寒风里度过。直到昨天气温三度，早春似乎叩门了。

    有点不习惯下雪了，不习惯雪后被肆意践踏的街道庭院。不知道从哪年开始融雪剂走上大街，雪后的大街上黑水横流一片泥泞。也不知道是我们懒了还是不方便了，总之住上高楼就不再下来扫雪。大院里的雪被任意踩着，踩成小道。雪迹被带上楼道，一层二层的楼梯化成水。然后成冰，然后有人摔伤。家里人会埋怨你走路不小心点，你也忘了本来楼道的冰也有你自己结成的一块儿。

    以前曾经养过一条狗，冬天的时候它自己出去玩。开始也是放它，可是它玩起来没时候。我都快冻透了它还没玩够，你怎么叫就是不回来。我就自己上楼了，它更乐的无拘无束。好半天它回来了，在门外重重的敲门。嘭的一声，一会儿再嘭一声你还奇怪这是什么在敲门。门镜看不见人，开门它早从你脚下穿过，你还以为鬼打墙。我好信儿躲在楼上看过它敲门，它上来了先停几秒钟，然后身子后退几步，然后扑上门，重重的。然后再一次，又一次，直到门开。

    再以后它就自己出去，玩累了自己回来。不是我对它宽大了，实在是我太懒。冬天让我变得懒散，习惯于漫天冰雪更习惯于暖暖的屋子。即使兆麟公园的冰灯再美丽，冰雪大世界的亭台楼阁太阳岛的雪雕再妖娆也没有兴趣。别说你那昂贵的门票，就算你不要钱我还懒得走。

    冬天的户外让你变得臃肿，再俏皮的女子也一样罩上羽绒服。尽管飘逸裙摆紧身牛仔裤会显示婀娜腰肢细细长腿，上面怎么倒扯也是胖不可堪。漫长冬天加上你少动，你的肚子吹气一样见大。别埋怨健身房的跑步机不好使，那上面的一小时5.5公里200卡路里和你的一身汗水没有撒谎。体重秤上你依然如故是因为你补充太快，好容易掉了一点又被猫冬找回去了。

    时常想起下乡那会儿的大烟泡，肆虐的北风卷动天地间的大雪在原野上横冲直撞，山呼海啸一般。来不及躲藏的野鸡扑棱着短短的翅膀在风雪里挣扎，美丽的长长的尾羽最后在在半空中划过，栽进深深的雪窝里。半夜里炕不再热，炉子也灭了，我们依次被冻醒。轮流值日的牌子早被烧炕了，于是就顶杠捶谁输了谁起来。输了的也比，50步的生炉子100步的去场院。场院里有豆子有玉米，在脸盘里能炒熟了做夜宵。最好吃的是大烟籽，那东西比小米粒还小比芝麻香。就是罪过不是一个档次，偷豆子玉米最多是祸害粮食，吃大烟籽可是犯国法。所以，不是馋不可耐，轻易也不敢造次。吃的时候必须发誓，谁要说出去谁死老婆。后来发现谁也没有老婆，就改成谁生孩子没屁眼。

    雪，似乎有无尽的话题。无雪的冬天真不像哈尔滨，哈尔滨大概是银装素裹的代名词。今天的滑轮鞋其实是我们昨天发明的，木板下钉两根铁丝，我们就飞翔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再做大点就变成爬犁，一根木棍安上铁扦子从裤裆下穿过支在冰雪路上就是私家车。偶尔力气大了，车就窜上天，人也滚成雪球，自己和路人都笑成了人仰马翻。

    冬天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