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铁皮房
铁皮房里的冬天比北方的所有房子都来的早。不超过五公分的墙壁,一天里开上几十几百次的门,就算有多少热乎气也留不下。裁缝葛有国的铁皮房可经常大敞四开的,不是人来人去的忘了关,而是屋里太热了。
离着他的小裁缝铺三条街是一个铁道线,铁道线一年到头不断了卸煤。第一回,葛有国是自己送上门的,成心让看煤的抓着。看煤的是煤站雇的外地的农民,一个班两个人,有三个班来回倒。葛有国把装了一大背篼的煤快放下,并没往外倒。他直接告诉看煤的,我是在你跟前开裁缝铺的,要是有个活,你就拿来。你们那个某某没来?他是我哥们。某某是他们煤站的头,民工有点拿不准,不知他和他是啥关系,葛有国背起煤大步流星地走了。其实,葛有国也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某某的名字,他不认识他。
第二天,那民工和另一个民工来了,还拿了件破甲克。换个拉锁,贴块皮子,民工的活好伺候。都是沦落人,话也越说越近,那个跟着来的是下一个班的,也算交下了。没必要再认识太多的看煤的,多了,他也搭不起工夫,还得破费。
去背煤的时间要计算准确,天太黑太晚的时候不行,因为这时候街面上几乎没有行人,容易引起注意。真遇上巡逻的,目标一下子让人家盯上。天快亮还没亮的时候比较合适,多少有了几个起早的人了,看堆的也困的该睡了。当然,他去的那几个班他已经都给收买了,不会出事的。一回前后背了两大篼子,一晚上能背两回。他不存煤,现烧现拿,屋里没地方放,放外边,他也怕人家偷。
一个冬天,他烧了四吨多,铁皮房在零下三十度的时候,葛有国也穿件老头衫。他还有一个也是在铁皮房做的哥们,他还给他送了两吨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