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顺文《在泪水的中央》北岛《诗歌:带着历史的愁容》
讲个真实的事件给朋友们听听。
九九年元旦我结婚的时候,婚车在路上遇到一个人。他骑着自行车,不停地向我摆手,似乎是在向我表达他的祝福。我把车窗摇落以后,很客气地对他表达了谢意。等他走后,我问驾驶员:“这个人好象认得我,你见过他吗?”
驾驶员噗嗤一声笑了:“你呀,贵人多忘事,前天夜里和你打一夜麻将,坐在你对门的就是他。想起来了么?”
我一听,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时侯,我就知道自己在识别人脸方面有天生的缺陷。
后来,也遇到一些朋友,他们在我的背后说:“邵顺文的架子好大,有时候见了面,他就跟没有看见我一样。”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天生记不得人的面目。
在应酬方面,我把握的原则就是:能不应酬就不应酬。所以朋友们如果请我吃饭什么的,我很怕去。我怕下次再和他们见面时间,记不得人家而产生误会或者尴尬。
有次在家乡,朋友们请我吃饭,我实在推辞不过,就答应了。席间敬酒,我用我那百试不爽的客套话对一个朋友说:“好久不见了,来,弟兄敬你一杯。”谁知,那个朋友却说:“不对不对,你说错话了,要加罚三杯。”我问为什么,他说:“昨天我不是和你在银行碰头的么?”我一下子就懵了。我们那里的规矩是说错话罚三杯。我只有认了,因为这不好解释,如果说自己记不住别人的脸,朋友不但不理解,还会以为你故意耍大。只有认罚。
孩子们开运动会,我是死活不愿意去的。运动会上见了面的老师,以后如果再见面我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这样恐怕说不过去。于是,我就一直请陈老师去开。有一次,恰逢陈老师有事,我就叫我手下一个工作人员去开。谁知,陈老师早已和孩子打过招呼,不许我让其他人冒名。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场了。
运动会上,所有孩子的家长都排成队伍,整齐地坐在场边观看,只有我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倚着树观看。我揣摩,我的样子一定比较滑稽。一个校长去找我的孩子,问:“你爸爸呢?”孩子指着我说:“那树底下的就是他。”我看到校长冲着我友善地笑了。他们在报纸上看过我的文章,希望能够和我交流交流,可是我却躲在老远地方不敢露面。
运动会结束的第二天,我正带孩子吃饭,一个女人骑着自行车从一侧穿行而过。孩子问我:“爸,这个人挺高的吧?”我摸不清她的意思,就随口应了句:“你们学校似乎没有这么高的人。”孩子乐了:“爸爸,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就是我们的校长,昨天她还和你打招呼的呢。”
有一次,孩子问我:“爸爸,会不会有一天,你也忘记我的脸?”
我对她说:“爸把全世界都忘记了,也不能把你忘记的。”
她说:“那你为什么能够记得那么多的汉字呢?我要像你那样能够记得那么多的字就好了。”
我对她说:“是的,我要是像你那样能够记得那么多的人就好了。”
新华网络登了一篇关于脸盲的文章,我仔细看了以后,明白自己还不够脸盲的级别。心里总算踏实些。这一辈子,反正也记不住几个人,不如就老老实实用心记几个方块字吧。即使我记不住你们,你们只要能够记住我就行了。我的名字,你一定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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