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05日记】

今天是香港的中秋假期。气温略降，依然闷热。

见天气不算太热，下午便去了中央图书馆，天后地铁站下。多年前，《下一站天后》这首歌炙手可热，我不明何意。现在，天后地铁站对我来说，就是中央图书馆。

地铁里，见到一位花白头发的盲人老妇。此前和我一起转乘，点着小竿，在地铁站里轻车熟路，又准确地站在了幕墙门前的上车箭头处。我排在她身后。

上车，立刻有人为她让了座。老妇把小竿三节棍一般折叠好，从包里掏出一个大文件夹，A3左右大小的白纸，厚厚的。老妇打开玻璃纸封面。厚厚的硬板白纸，老妇两只手一行行地摸索，像我们抚摩键盘一般。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盲文书，还这么厚。从封面的磨损程度看，这是一本反复阅读的书。老妇胸前挂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这书，只有可能是《圣经》。

满车厢的乘客，几乎人手一部手机，佝头耸肩，每双眼睛聚精会神。就老妇一人，半抬着头，眼睑低垂，两手手指熟练地摸索，有时读了一行，还重新摸索回去，脸上的表情，莫名万状。

出天后地铁站。维园门口的林荫道，铺满野餐毯，已被休假的外佣占据。这里似乎是印尼女佣的集散地，各色头巾的海洋。近些年，印尼佣在外佣中的比重逐渐增加，在数量上几乎与菲佣平分秋色了。

有一群印尼佣，每逢休假，便在维园门口打鼓。铃鼓以及各种手鼓，声音远扬。我走近，发现她们还有麦克风。歌手、鼓手，各司其责，载歌载舞。

印尼佣大多披着色彩艳丽的头巾，节日盛装一般，在路边或坐或卧，享受家乡美食，看手机，做手工，编织，刺绣。图书馆门口，我看到一位印尼佣居然在学小提琴。教她的女子没有戴头巾，但也是肤色暗黑。

偶尔有头巾外还罩着黑巾的女佣走过。全身上下，只见黑漆漆一双眼睛。

从图书馆回来，在楼下商场，又见到那个怪人。这位中年眼镜男，衣着得体、整洁，却总是长时间鹄立在商场一处。且很有规律，通常是周四。脚下一个塑料袋，装着废报纸，戴着耳机，双目微闭，轻轻地前仰后合。我有时中饭后散步见到他，晚饭散步发现他还在原处。此人原本只站在同一个地方，近来似乎换了位置。

今天见到这个怪人，发现他没带耳机，神情轻松，静静地站着，打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路过，听到他嘴里嘟嘟囔囔。可惜我听不懂。

晚上，在小区会所游泳。为了巩固学习成果，我几乎每天去游泳，每天进步一点点。现在已不太害怕深水区，也日趋掌握了节奏，偶尔错乱也能调整过来了，不再在水里心慌气短。

游完，泡在泳池边的热水池里，好不惬意。眼前的标牌上，用双语写着，hot water jacuzzi, 热水按摩池。这个单词从未见过。原来是一个美国公司的名字。该公司专营热水按摩池。水柱在水底，池边重重地喷涌，水面上泡沫蒸腾。

泡在热水里，空气中零星飘着细雨。风中已有秋天的凉意。抬头，是一棵树，零星几朵花，衬着深邃的夜空。昨天云层厚，不见月亮。今天依然。今年香港的中秋，和月亮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