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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天说地 |
分类: 读书 |
我读书从没目的性。当年在高校教书,庭院深深,适合潜心读书。可惜头上永远悬着论文指标的利剑。所喜之书,无从随性阅读。攻读专业书,苦不堪言, 又劳而无获,时时心情压抑。近几年,如释重负,略有所改观。
随性阅读,知识结构必然狭窄。比如我从不读哲学书,太深奥,尤其西方哲学. 虽然我知道必须有所涉猎,否则缺乏思维深度。读研时不得已,看过几本概念性的读本。从英语读过来,限于语言障碍,不能究其深意,无功而返。有关哲学的书,印象深的是尼采的什么什么如是说,名字不好记, 如散文诗一般优美.至于哲学思想,早已置之度外。
我的阅读,仅停留在语言文化层面。因知识面偏狭,不愿和人探讨自己读的书。但求己知,不求知己。Reading for reading’s sake. 为了阅读的愉悦而读书,毫无目的,不趋功利。读书已进入我的呼吸,视听,饮食,起居,不可或缺。手不释卷,否则失魂落魄。
阅读习惯的养成,受益于我的父母。父亲50年代考入复旦大学中文系,负芨5年,毕业后分配回武汉,89年早逝。以书为伴,一生清贫。我对人世间的最初印象就是铺天盖地的书山书海。小时候和哥哥在家玩打仗,随手便用书堆起高高的一圈掩体。玩累了,倒头呼呼大睡。一枕书香,胜似黄梁。
儿时的大事件,是每周日去街道口新华书店。一家四口,浩浩荡荡,鱼贯而入,各取所需。那时的书店不开架,隔着玻璃柜台,满墙的书,琳琅满目。看中哪本,请店员取下来摩挲把玩,细细品读。时间长了,少不得要忍受店员同志的厉声呵斥。我每次去买一本三国演义的小人书,最终凑齐48本。每一本的名字,次序,情节背得滚瓜烂熟。现在还依稀记得前几本的顺序:桃园结义,董卓进京,虎牢关,跨江击刘表。。。。。。
小朋友们玩洋画,出现诸如许褚和张鸽谁厉害的争执,必然要诉诸我和哥哥仲裁。三国演义里无从考证。我和哥哥便作一番学术探讨,比较许褚和赵云打了几回合,不分胜负。而赵云和某某几回合,怅怅而返,某某和张鸽几回合,拖刀败走,从而考据出答案。俨然三国学泰斗,被小伙伴们奉若神明。
有几年,85到88年,我们家订了28种杂志,包括所有的大型文学杂志,《当代》、《收获》、《花城》、《十月》、《钟山》,《中篇小说选刊》等。父母管教甚严,基本不得出门玩耍。那时精力充沛,百无聊赖,便一目十行,一知半解,把所有杂志囫囵吞下,懵懵懂懂。应该说,把这三年里所有公开发表的长中短篇小说一网打尽,莫言,张炜,张承志,韩少功等作家的早期作品尽收眼底。而父亲案头,终日摊着桀骜难懂的哲学书籍。比如一本《反杜林论》,所有空白边角处,被父亲的蝇头小楷所覆盖,绵绵密密。这种书也有人读,我始终大惑不解。
我16岁时,父亲英年早逝。之前,在当时高考的阴影下,父亲严格要求我苦攻数理化,没有来得及指引我读书。我总在想,如果父亲仍在世,阳光雨露,我的阅读应该会有专业的指导。不至于象现在这样胡乱翻书,思维混乱,没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