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冷散章叙述
(2014-08-14 11: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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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冷散章叙述
——李旗语诗性散文阅读札记
成路
1990年代出生的李旗语用词语给自己修造了一条与外部交流的通道,在这条通道里他善于使用道具“火车”。铸造火车的钢铁是冷的,这冷的物质锻造的围栏式的车厢里是一个庞杂的流动社会。一个小青年冷静地容身在这样的空间里用散章的方式把看见的物象进行叙述,他大多数时间叙述的是由看见的物象转化的思考状态。因此,他笔下的文字往往是在散章的描述范式下跳跃出诗性的灵性和溢彩。
在对李旗语作品有了这样的基本判断后再细读,发现他的火车是单向道的——出发,这是处于生长期青年的心里倾向,渴望独立和自新,“只要火车还在往前开,就一定能够找到新东西。”这是呓语,也是他对生存环境的抗争语,也是一种语言表达需要的状态。在这种多义表达的写作中,作者用火车这么一个道具,运载自己穿行于生命之旅,山岗、河流、庄稼、村舍的景观,丰富自己的灵魂。他的这种丰富贡献给阅读者的丰富历程,释解了世间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当然,作者就在这样纷乱的复杂中,做了两个简单的文眼:1、简朴的小镇车站——让人可以忽略了的破落的建筑和生锈的铁轨组成的小站,而恰在这里,干燥的空气和夕阳余辉沉默地抱紧灵魂。2、列车上受到老板赏识的农民工——圆滑、说教做派和霸气的NB,对知识不屑的顽疾。这两个构成矛盾的文眼,看似简单的生活现场临摹,引出了社会哲学思考——根性的追寻和现实之殇的举证。
还好,作者很快就摆脱了现场目视物的纠缠,坐火车出行总得有点自己的事情。他阅读,他单向地和“他只是一个坐在角落凝视着你的沉默者”的作家王小波交流。这样,李旗语写下《再不怀念就老了》,这是一篇看似怀念的文章,其实是引用了王小波的人生智慧句式,讨论一个沉重的生死问题,生活方式问题,在这里他引出一个词:“趣味”,这个词表述了作者自己对生命存在于消亡的态度。他的态度是什么呢?是坚决地对生命消亡说:“这个日子要尽量来迟,反正我是绝对不着急的。”显然,阅读者看得出,他这是对王小波关于作文、做人的另一种复述——“不封死别人,也不封死自己”。
“四月最残忍,从死了的/土地滋生丁香,混杂着/回忆和欲望,让春雨/挑动着呆钝的根。”这是作者在王小波离开人间的月份开始讨论王小波时引用T·S艾略特的《荒原》中的诗句。《冬至以后照常升起的太阳》,这是李旗语献给2013年新年的祝词,文章取有和这节时相同的意境向度。是的,农历冬至,春天叩门的节令,作者讲述这一天,在自然状态的描写中折到许巍的《光明之门》,他停在门旁——站立在火车站广场,现实人与人的互相观望,其实他这里是在对世界的观察与沟通,也用暖意的节令暗喻人心相拥的美好。
就在这时,作者从人与人、人与物的关系探究跳跃到人与自然的平衡关系上来。在《透过众神的眼睛———鸟瞰非洲》里,他以解读美国摄影家罗伯特·哈苏航拍非洲的摄影作品入手,解决了人们的认识惯性——非洲:蛮荒、饥荒、冲突、疾病等是“放大现实世界中不完美的事物和人”,高空观看非洲原始的神秘、物种的丰富所呈现出的魅力是“尚无人歌咏的精髓”,换句话说,对世界另换一种角度观看,它的美或许会更加直接。在赞美非洲自然美的同时,他对人类在贪欲的纵容下抢劫环境和物种表现出忧郁和愤懑。在这样的情绪下,李旗语给读者介绍了《小猫杜威》这本书。一只叫杜威的猫去世有300多家报纸刊登了讣告来怀念,这是为什么呢?一只快要死的流浪猫被救后在小镇生活了19年,收留猫的主人“注意到小猫杜威竟然能为改善小镇人与人之间关系作出巨大贡献”,她记录下了猫在小镇上19年的生活,也是讲述了猫作为润滑剂使小镇上的物体和谐相处的范例故事。在阅读李旗语的《镇图书馆的猫》这则短文时,心不由怦然而动,这只猫的“巨大贡献”不正是当下丢失了,而又提倡的儒家的“和合”文化吗?
李旗语在注视外部关系的时候,他开始内省。火车这个道具把作者运到故乡以外,他借用古人善用的中秋思亲的意象,在《又到中秋月明时》里通过内心的释解,完成了成长期过渡到成熟期写作的自觉和自醒。在叙述和自己人生相伴相生的岁月故事时,作者采用了记忆、插叙、折返、现实等复杂的结构,使这篇篇幅不长的短文小高潮连续出现三次,流畅,自如,得心应手,且有着很好的留白。
在简约的梳理中,李旗语的这组散章,是在喜爱火车旅行开始的,到火车把他运至故乡以外结束。以火车为叙述链条,他在冷质的钢铁媒介中寻求的是暖,是和,是平衡的美学意义,也无处不充满诗意。如果他能把自己设计的单向道——出发,再次饱满成双向道——出发、归途,那他的散章叙述是更动人的。
201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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