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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馀堂成路诗学短札文化 |
分类: 积馀堂札记 |
表现,梦
Ⅰ
我出生在砖箍的窑洞里,是三孔突兀在庄稼地里的新窑,孤零零的。窑洞口朝向西,朝向良田、打庄稼的场。田地里麦子、玉米、荞麦在换茬地播种和收获,场上五谷饱满的颗粒从秸秆上脱离出来散发纯粹的、诱人的香味。耕耘、碾打、入仓,以及社员排队在生产队会计的呐喊下分口粮的过程像钉子一样钉在学步的我、奔跑的我的眼睛里,牢固如磐石。
在自然感觉中,懵沌的心灵有了表达的欲望的瞬间,头脑从眼睛里获得了农事的细节,灿烂的生长力度。这是我根基的一部分。
Ⅱ
在我们老家——陕北洛川把新生婴儿的胎盘在院落里找个地方挖个深坑埋起来,给孩子生个根。在这里把“埋”称为“窖”,是为牢靠、长久。我的胎盘是父亲“窖”在老院子里的,在院子的那一个角落,不知道,也没有问过。但我要感谢父亲的那双手,把我的骨血种植在土层深处,和土地上旧的生长物有了关联,使我固执地在现在,在准备明天的现在珍惜大地上旧有的精髓。这样我把旧语言、旧事情进入诗,和生活的现场有了某些障碍之墙,但是诗可以击碎墙,因为旧有的精髓的影响从不停止。
Ⅲ
城池、村镇、院落、码头、寺庙、佛塔择地建设,然后,或者成了古物,或者拆旧建新,或者是遗址、废墟。然而,他们都有连接的缘由,我在中国西北的土地上沿着这些缘由行走,视觉和听觉在欢喜中和古农业、古战争,以及衍生的铁、铜铸造业,瓷的烧制业,皮革的制造业,人的生活方式、耕种方式等等无间起来,这样以此为背景材料进行“太阳的分蘖”系列组诗写作,最终形成一首长诗。这是个人的梦。
Ⅳ
“穷诸玄辩,若一毫之置于太虚。”这是一位高僧的语录,我不能知晓他的法号。闭上肉眼默念过这则语录后,我知道能和时光一起行走的时间更长久一些的是山、水、土地,还有他们的名字——珠穆朗玛峰、黄河、黄土高原等等,这些个体的名词是活的象征。
这样,写诗是诗人自己灵魂的姿态,是自行燃烧,自行唤起。其实写诗的过程中尘埃和腐朽就在等待着诗和诗人本身,那么,就老实一点,孤独地在大地上行走,尝人间苦。这是我说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