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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母亲的揪心和父亲的泪(2)

(2019-06-21 15:15:02)
标签:

怀念母亲

家风传承

故乡风情

流言蜚语

感恩

分类: 老娘无我的人生

流言带来更多的伤害

那次借到的钱,带着老爸去看病,老爸还是没能痊愈。 在大病面前,如今的中产都很脆弱,更何况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当时伴随着贫病的,还有愚昧,在农村这种闭塞的地方,久病的人家会成为村里人的谈资,这家人从里到外,会被爱传闲话的人打量个遍。


老爸病倒后,迟迟没见到彻底根治的迹象,就有身边的人开始猜测:“这家的当家人可能不行了,要是不行了,媳妇是不是要趁着年轻改嫁?这四个孩子怎么办?会不会留给婆家,胡家这下可真的就成了老的老,小的小,到时候他们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了,会不会拖累亲戚?”


一开始这种闲话纯粹是瞎扯,到最后,居然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还传到了老娘的耳朵里。当时,还有人趁火打劫,头一天借了五块钱给我们,转眼就给四邻传播,说是借给我们家十块钱。


农村的借贷多靠信誉,基本上不会有人去写借条,因此,这个借了五块钱给我们家的人,就想着先把话传出去,如果老爸不行了,就上我们家来要十块钱的债。


老娘很快就知晓了这此事情,她二话不说,出门找另外的人家借了五块钱,把这户人家的债还上,并在此后的几十年里,再也不跟这家人打交道。


但那些猜测她要改嫁的流言,她却怎么也堵不回去。 我常常认为,在中国的传统家庭关系里,男主外女主内,其实也包涵着男人为女人提供保护层、提供和外界伤害缓冲带的原因。 而老爸的生病,使我们失去了这层保护,平时由老爸承担着的责任和保护任务,就全部转嫁到了老娘身上。


在老娘晚年,我们和村里当初传流言的人家关系有了缓和,有时候赶上年节回家,也会带一些礼物去看他们,老娘知道后,非常不高兴,我们也劝她,能不能放下过去,不要再想过去的伤心事, 这样自己心里也不难受。


甚至有一次,因为过年我们去看了当年伤害过她的人,并给了礼物,老娘不开心:他们凭什么享我儿女的福?妹妹数落了老娘几句,老娘特别伤心,“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受到的伤害。”


后来,妹妹也时常后悔,当初不应该说老娘,就应该随着她的心,她为什么要在受到伤害之后选择原谅别人?如果伤害别人的代价都这么小,还会有人在意,不要随意伤害别人吗?我们是不是有权利选择不原谅?……我们当然有权利选择不原谅。


妹妹后来跟我说,老娘最初跟她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感悟并没有那么深。直到后来和人打交道变多,年龄的增长使她看开了很多事情,也让她明白,在别人遇到难处的时候,如果你不能提供帮助,那么,可不可以不要去伤害?在别人遇到难处时,你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或许在别人心里就是块千斤重的石头。对于一些特别恶劣的人,我们可以选择不原谅。


在我四十多岁的一天,我突然悟透了一件事,我将永远不去报复任何人。对于别人给我的刻意伤害,我将不会再去刻意的报复, 因为报复的代价一定是自己付出的更高,但我也可以选择不原谅; 对坑过我的人,我最大的“报复”就是再也不理睬。想明白了这点,让我对生意场里各种利益纷争有了点略微超脱的境界。

                                       哥哥被迫辍学回家

老爸是个严父,家里的四个孩子,除了最小的妹妹不怕他,我们三个大的全怕老爸。老爸生病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完全不懂老爸生病,对我,对老娘,对这个家意味着什么。


直到有一次,老爸外出看病回来,他坐在一个凳子上,跟前只有我一个孩子在玩。他招了招手,把我叫过去,摸着我的头说:“爸爸的病要是好不了,你们可就要受苦了。”


老爸的声音很低沉,和平时完全不同,屋里的光线也不好,昏 黄昏黄的,映着老爸的样子有些模糊。


我看着他短发上模模糊糊的光,心里第一次明白了,生病是什么,死亡是什么。


哥哥和姐姐对老爸生病这段时间的记忆更多。 老爸生病让全家人的生活,有了一种仪式感。比如,老娘把长长的发辫剪掉了,她一度觉得,是因为她梳辫子,她的头发打着结,才让老爸的身体打了结。这当然是一种迷信,是一种无稽之谈。直到现在,写下这行字的时候,我才从心里明白,当时老娘内心是有多无助,才会想到要借助这些迷信的方式来为老爸祈福。


除了剪发,我们也被要求在手上绑了一个药包,这个偏方也是亲戚们求来的。亲戚们是想着,一方面为老爸祈福,一方面也有预防感染的作用在里面(当时,大家也认不准老爸的病因是什么,但为了防止可能的传染,就采取了一些措施)。也不知道这个药包里都是些什么药材,但是绑在手腕上一阵之后,我们的手上都有些过敏。


这个药包成了我们和全村其他孩子明显差别所在,本来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但后来总有村里的孩子,在我们身后追着骂:生病鬼,生病鬼……


 

“生病鬼”在我家乡的土话里,是一种骂人的话,我们都很生气,哥哥年龄最大,可以带着他的“兄弟们”为弟弟妹妹报仇,可是打架并不能根治问题,解除人心里的芥蒂。 那时候哥哥已经读初中了,要住校。初中住校的条件不像现在这么好,吃的也是从家里带去的米粮。那时候,哥哥每周都从家里带米到学校,学校的食堂再给蒸熟。下饭菜只有霉干菜,装在一个大罐子里,每顿饭从里面夹一点出来。

第三章母亲的揪心和父亲的泪(2)

霉干菜要想好吃,需要有大量猪油炒制才行,可是我们家,吃饱饭已经不容易,哪里有余钱再买肉回来呢。有时候邻居会从家里挖一勺雪白的猪油到我家来,让老娘用猪油炒了霉干菜给哥哥带到学校去。


老娘觉得受人恩惠很不好意思,邻居执意放下猪油:给孩子吃呀,正长身体呢。这些事情,老娘跟我们念叨了一辈子。


其实那个时候我很羡慕哥哥,因为他往学校带去的都是白米,而我们在家,就需要搭着很多杂粮才能吃的饱:早上的玉米糊糊,中午、晚上的玉米饼。长期吃粗粮,吃到我一度有了条件反射:看到粗粮胃里就不自控地开始向上涌酸水,感觉腹腔里火烧火燎地难受。


其实我不知道,即使在学校里,能吃到白米饭,也未必见得有多幸福。很多年后,当我读起《平凡的世界》里,开篇那段学校食堂的白馍、黄馍、黑馍的吃法之后,突然就想起了哥哥和姐姐。我上初中的时候,吃米饭已不稀奇了,因为袁隆平。


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哥哥从小是个读书的料子,在学习上从 来没有让家里人操过心,这是老爸在病中不多的安慰之一。


可是,在升高中的时候,却遇到了难题。那一年,初中升高中是推荐制的,不按成绩来算,而且有名额限制。虽然哥哥成绩名列前茅,可是推荐的时候,村里觉得,胡家的当家人正在生病,家里孩子又多,都等着吃饭,就对老娘说:别让老大读了,留一个壮劳力帮衬你吧。当然,那时的一个客观情况是,哥哥那一届干部子弟很多,推荐的名额也不够。村干部们那么“体谅”我们家的困难,老爸老娘也无力再说什么。在这一点上,老娘也是噎着一口气的——直到我的大侄女和大侄子都上了大学,老娘才松下这口气。


哥哥就这样回家务农了,谁知道第二年初中升高中,就变成了按考试成绩录取。老娘不甘心,她一心要供所有的孩子读书,就劝哥哥回去复读,再去考高中,家里的活她一个人能扛得起来。


哥哥的性格和老爸也很像,他不忍心看着老娘一个人张罗这么一大家子的吃穿,还要想办法为老爸看病,太辛苦了。他想着尽一个长子的责任,就坚持要留在家里,帮老娘干活。


几年过后,等老爸的病好了,哥哥的读书时机也彻底错过了。 老娘和哥哥把未能读成书的遗憾最终放在了下一辈人身上,后来他的两个儿女都考上了大学,给胡家下一辈人带了个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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