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不在意

    斯人已去，音容笑貌宛在，睹物思人，触景生情，中夜忧伤难眠。

    13日下午去孙老师家看望白老师及其亲友。白老师突然展颜一笑：“去年春节，你家闺女还在这儿地板上打滚呢。”想去年春节，孙老师还在住院，只是征得主治大夫同意才白天请假回家过节。我恰好大病初愈，小女刚满周岁，本也想籍小女逗老师一笑。约上了孙老师其他学生弟子吴健、王明华和李祥凯等人去拜年。说来惭愧，那也是我十年来第一次去孙老师家拜年。那天，小女表现得非常充分，一进屋就喜欢上了孙老师家的地板，一会儿爬、一会儿躺，甚至还打了几个滚，逗得孙老师也忍不住笑，混沌无知的小女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如今小女两周岁了，能走、能跑，见了老人也会叫爷爷、奶奶，更能耍宝了。早计划今年还带她去拜年的，却是天意弄人，已无法去叫声孙爷爷了。到了我这个年龄，膝下儿女渐长成，身边长辈已日渐衰老，只是孙老师还得再过两星期才满58岁的！中夜思之，黯然神伤。

    临走前，白老师交给我一张纸条，嘱我把它粘贴到软件所内的网站上，向关心孙老师的人致意。我看了内容，眼泪涮地流了下来：

向所有关心孙玉芳的同志表示感谢

   孙玉芳患病以来，得到很多同志的关心。2005年1月13日凌晨，孙玉芳的呼吸骤然停止。借此机会向所有的友人表示感谢，对他以前工作中得罪的同志，希望得到谅解。

此致

                                          孙玉芳的妻子白敏珠

    孙老师为人耿直、处事严谨，自然会得罪人。我哽咽着说：“孙老师批评人时，其实还是很注意的，是对事不对人，不会恶意对人的。”“小胡，那你帮我改改，把你刚才的意思也加上去，帮解释一下，他就算得罪了人，也没有恶意对人。”白老师也忍不住流泪。我答应了，回到办公室，提笔想改，却一字也没法改。象我应该是属于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不也有时怕他的急脾气，怕他批评吗？我犯了一些错时，不也会尽量回避或者想些招数来对付他吗？而象他这个年龄、境界的，或者年龄比他更大、境界比他更高的，也许本来就不会计较他的态度。我曾经几次在公开的场合，听到一些他的老友或他的长辈规劝他，让他不要太冲。他不过是唯唯诺诺，甚或还振振有辞：“总得有人来说话吧，如果大家都只是说好，那事情会出问题的。”因此，在许多场合，总是听到他的不同意见。话多了，总难免有不妥处，总难免得罪人。写到此处，忍不住把论语的一段话摘录于下：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此话用在孙老师头上有许多不妥。孙老师不是政治人物，和他交往的人不能用“善”与“不善”来分类。他是个学者、专家，借孔子的话应该这么说：“让学术观点与他相同的人支持他，让学术观点与他不同的人反对他。”至于在平时处事时、当领导管理员工时得罪的人，如我器量者，虽曾有怨怼之心；想现在也只会珍惜曾经和他相处的缘分了。我无法再改一字，在此也借此文奉上白老师的留言，让孙老师安安心心地走。

                                                   (于2005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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