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你生命的全部,什么就是你的生命摸高
(2020-12-07 05:31:28)分类: 娱事 |
刷的顺序是,先看的《女王的棋局》,后看的《夺冠》。前者是年度大女主爽剧,相比后者都有点不像个电影,结构和故事都乱,估计跟反复剪辑反复过审有关,明知如此还花时间看的原因就是我们这一代人都有的女排情结,加之作为退役媒体人,想看看注定这么多婆婆的戏,会拍成什么样,果然拍得不像一部电影,当然了,理解理解,看来陈可辛相当耐磨啊。
要说共同点,就是都是体育题材,其实共同点不止 这么多。表面制作的巨大差异之下,人类还是挺共情的。尤其在竞技体育这样代表家国输赢的事上,身在其中势必会成为你生命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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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的棋局》贝斯·哈蒙的妈妈对她说,chess不是生活的全部。《夺冠》中,郎平当国家队总教头时候,比较离经叛道的一句话也是这个意思,排球是我们的工作,但不是我们生命的全部。前者说生活,后者说生命,分量也不一样。其实有种表达方式,No就是Yes,否则你也想不起来No。比如你告诉我,举重不是生命的全部,你这是有多过虑啊,就是全部了,我也啥也举不起来啥啊。
所以说这个一个伪命题,当然什么都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生活的外延包括,有什么算什么都加上。所谓全部只能是一个压倒性重要地位的东西。对孤儿院长大的天才棋手贝斯·哈蒙来说,chess就是她的全部,她无父无母,不懂流行歌曲,不懂时装流行,不懂待人接物,只有坐在棋盘前,见佛杀佛见魔杀魔,君临天下一览众山,那是她的看世界窗口和打天下拳头。郎平也是,她为了排球,脖子下面没有一块好骨头 ,四十岁的人,六十岁的心脏,八十多的骨头,哪里一句”为快乐打球,成为最好的自己”这样的高汤喝喝就成了的。这大概就体育人的宿命吧,不疯魔不会成佛的,只有肯把自己全部给出去,成为祭坛的牺牲,才可能练出女王和郎平这样的塔尖人物,无论哪个时代,无论什么体制。你的项目成为生活的全部是必须的啊 ,起码从业阶段内,除非就是玩个票,比如溜溜达达全民跑个半马,或者装备齐全劲儿劲儿地登个雪山那种,那是不用全部。
两部戏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体育与家国。大女主爽剧中《女王的棋局》中,贝斯·哈蒙再不可一世我行我素,再为自己下棋,最后跟前苏联人下棋那场高潮戏,也是很跨越体制,爱国主义大旗猎猎作响。
前苏联的国际象棋是举国体质,贝斯·哈蒙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去苏联打比赛的经费,花的是孤儿院同学把要去读法学院的学费,眼看着跳不出如来前苏联高手如来佛手心了,美国国内那些她的打败过的,顺便睡过的顶尖棋手,打来跨洋电话,听筒传来传去,给她打气给她出招,贝斯·哈蒙是美国人实现打败苏联人之梦的希望和骄傲,是他们的Queen。那个瞬间连鸡皮疙瘩音乐起都很像,两种体质,一种爱国主义精神。
外国记者问,你们中国人为什么那么看重一场排球比赛的输赢呢。郎平回答,因为我们的内心不够强大。要是有一天,我们内心强大了,我们就不会把赢作为比赛的唯一价值标准。这也是一句伪命题,比赛的核心价值当然是输赢。如果说更多,而中国人给体育附加的价值从来没缺席过,所以才有乒乓球外交那样的体育为两大国当橄榄枝的世纪佳话。
我煲剧用的那个网站,是海外留学生煲剧集中营,我喜欢一边看,一边看小朋友们刷弹幕,尤其片子没有那么精彩的时候。那是一群想家的孩子,剧中得绝症的曾经队友,对在美国国家队当教练的郎平说,回来吧。弹幕一片哭,满屏都是“太好哭了”。“两年没回国了,哭了哭了!”这些孩子也是动辄就杠起来,左派右派说站队就站队。任何剧情,都能让他们给联系到目前自己流落异乡的生存状态上去,隔着屏幕,我能感觉到一个个小脸朝着家国方向思念和向往的年轻面孔。
《夺冠》中有个情节,老队员和九零后队员有矛盾,互相瞧着不顺眼。老队员对年轻队员说,我们玩个游戏吧,我心里想着一个人,你猜猜是谁,年轻队员说,打排球的?老队员说,对。年轻队员说,女的?老队员说,对。年轻队员说,郎导。猜中。然后轮到九零后年轻队员说,我心里也想着一个人。老队员说,你自己。猜中。老队员说,这就是老队员和你们九零后的区别。
看过一个搞笑视频说一个00后辞职,用代码做个网页,用词言简意赅:尊敬的领导,告辞。后面有两个选项,同意和不同意。而不同意那个选项根本选不中。不点同意就永远无法退出页面。同意后,又跳出一个页面:老板大人,臣告退了,这一退可能就是一辈子了。经过求职面试实习期,好容易转正了,员工却提出了辞职,网友说,原来试用期是给老板设置的啊,试用的不是他们,是老板,老板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对这样的孩子来说,生活的全部的确就是他们自己,个人主义不用教,天性里都有。所以对这样的小孩来说,如果他们选择什么项目,做生命的全部,那也得是他们自己,不是谁的愿望。
我猜那个海外影视网站弹幕主体就是心里只有自己的九零后零零后吧,这帮小孩嘎起来也是好欢乐。
《夺冠》中,女排打里约奥运会,小组赛接连失利,再输给东道主巴西队就得卷铺盖走人,台词里一个女排姑娘说,赖导已经在查机票了。弹幕开始跑偏,“输了还坐飞机,国际惯例,输了不是游回来吗?”要是输了游回来,中国男足早就是世界游泳冠军了。”“要是输了游回来,世界上就没有中国男足了。”“中国男足要去的地方,不用游泳。”总之中国男足的存在感超强,伴随是女排的起起伏伏,在辉煌下沉和再起飞的波浪中,男足则一直在那里,现成的真理一样的怀典型,怎么都说不错他们,因为他们太稳定了,就是出不了线。适合当所有像女排一样光荣人群的对立面,赞一句女排,抽一鞭子男足。
女排姑娘碰到郎平,算是碰到一个知心良帅,她说,我希望我的队员,将来不仅是一位优秀的运动员,还是一位优秀的人。而贝斯·哈蒙那么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跟她的启蒙人——她妈妈有关。她妈妈说,别人喜欢告诉你怎么做,那往往就是最不该做的。他们只不过是要表达自己,别理他们。
对于天才,你是告诉她自我水土保持最重要,别理别人瞎BB对,还是提醒他们世界上顺应普世价值和快乐原则对,真是很难说。天才所以为天才,就是他们不是普世的,他们的大脑和身体上的某些东西,远远高于普通人的平均数,让他们在自己的领域里鹤立鸡群唯我独尊。而普世价值在被成全的天才的面前,也常常会网开一面,给出天才嶙峋思路和举止的宽容空间来。
当然,排球是集体运动,国际象棋是典型的个人英雄主义项目,后者个人主义的色彩更浓厚,各种棋类的顶尖人物,都可以写一本怪物列传。而排球更讲究配合和整体水平整齐,巩俐可以用激将法说朱婷,你不想好好打球就走,去广东打工,打工别人都嫌你高。除了校工启蒙外,贝斯·哈蒙下棋的起点就是打工,她要靠下棋赚钱。她拿冠军奖金,给被抛弃了的养母提点成那段拍得特别好。几千奖金到手,养母说,你可以给我百分之十的提成吗。她犹豫了下,说百分之十五。洋人就是可以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谈钱。比我们面对钱欲言还休要坦荡得多。
碰巧前后看的这两部戏,对比着有这些感受。一句话,不管什么年代,你要做成什么事情,首先要把这件事置顶,让这件事成为主宰你生活,成为全部,然后再论输赢成败,否则,永远是玩票,像我一样。
后面的私货:
再说两句生活的全部。你如果把孩子当初生活的全部,孩子长大了,你就成了空心人。你如果把丈夫当成生活的全部,丈夫二了,你就成了弃妇。如果你把工作当成生活的全部,当工作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没有了生活。这些话熟悉吧。
我可能就是对这种彻底地给出去有极大的不安全感,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样,自己一直把自己当个宝儿收着,任何时候不肯把自己全部给出去,对丈夫、孩子、父母、朋友,工作、爱好、投资……我都有所保留,不会孤注一掷,奋力一搏,自己留给自己的那一部分水土保持也很好。也因为不确定自己的方向,一直是个生活里内容过多的人,一生不同阶段被这样主宰一下,那样主宰一下,都没长性,我代表生活中的大多数吧。现在想想,如果我把任何一样曾经感兴趣的事情,变态地变成生活的全部,哪怕一个时间段,一定能抵达到一个靠近梦想的高度。当然,巨大得到意味着巨大失去和失衡,我想我对自己未必有这样的担当。
天赋秉异加之生命全部的投入,那是天选之人的人生,他们代表人类的摸高。敬他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