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家长会那天是周一，我夜班的日子。鸭子大包大揽说你该工作就工作，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我是真想看看老师在家长和在我们面前有什么不一样。我自己上小学五年级那年，去给同间学校一年级的八子开过家长会，被她们班主任指着鼻子说，你妹跟你一个毛病，就爱上课回头说话，那个记忆还是挺悲壮的，瞬间小小鼻梁完全HOLD不住的感觉。孩子的玻璃心有时候看似很硬，其实是脆的，还是轻拿轻放为妙，鸭子这种貌似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其实玻璃心不堪一击比寻常小孩还甚也难说。夜班请假晚到，但是人在曹营，一直短信工作上的事，夜班同事突出状况，各方联络，头大如斗。差不多搞掂了，接鸭子短信，问有美女妈妈吗？我环顾了下，答曰，看不出来，每天到这个点，中年人个个脸色蜡黄。她又问，你后面的是全班第一，她妈长得怎么样？我说是她爸来的。因为鸭子问，我就留了下心后面两位家长的对话，那个第一的爸爸被同桌家长恭维女儿优秀的时候，庄严几近沉痛地说，虽然名次还可以，但是自己的成绩并没进步，这个第一没什么意义的，需要检讨很多。我听着几乎吐血身亡。也不怪鸭子各种小落后，我也就这点觉悟了，面对先进势力，基本不理解。

家长会上忙活完工作的事，有闲心四处打量下，看到鸭子的抽屉里塞着课本、作业、纸笔……如撑破的肚子，形状可怖，并颤颤巍巍达到一种奇怪的平衡，动一样，就会轰然倒塌那种感觉。鸭子这学期基本不带书本回家，放学不急着回家，磨蹭到六点半把作业在学校对付完，然后胡乱塞在抽屉里，回家整晚吃喝玩耍，面对这样的儿童，教委再提减负我跟教委急。所以鸭子虽然一向成绩麻麻，精力投入成绩产出性价比也算对得起了。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小心翼翼给她收拾抽屉，看到如此垃圾成堆的画面，不出手收拾，那还怎么算强迫症患者。直接收拾得像个样板房，超有成就感。回来鸭子问我家长会内容，我茫然地说一直帮你找美女加为工作接发短信和给你收拾抽屉，然后唉声叹气汇报了下第一名同学家长的高处不胜寒境界。鸭子反过来安慰我，人家永远第一第二的境界当然不是你理解得了的了，人家早就不因第一而惊，不以第二为喜了，在追求更高更快更远路上狂奔，让群众不理解去吧。我在微博上呜咽此事，有个中学生给我留言，说她爸给她开完家长会回来痛心疾首有劲没处使地说，如果有家长考试，我保证得第一。我承认，我皮袍子底下那个小人念叨的也是这句话，有本事当场考家长啊，老子学习控，现在还天天背单词呢，语英历社全赢了你们，当然了，理科还是让鸭子自己考吧，我一窍不通。可惜过这村没这店了，想考也没人考我。

第二天鸭子放学回来人在门口换鞋就直着嗓子对在书房的我喊，橙子你人不错，我看到你给我收拾的抽屉，还是挺感动的。不过你是开家长会去了，还是当保洁员去了？今天早晨交作业的时候，我什么都找不到了，最后还有一份英语报纸死活没找到，我跟老师说，天地良心，我是写了的，放在抽屉里，被我妈开家长会瞎收拾给收拾没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乱中有道，一碰就找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