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关爱自己的行为艺术,是住院做胃肠镜检查。说句老实话,当我满头大汗上蹿下跳终于把住院手续办妥,
已经觉得吵吵得地球人都知道了的疑难杂症基本没啥大碍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换上蓝条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玩
手机。满眼危殆病人,医护忙碌,气氛凝重,觉得自己像个茁壮的假病人,羞愧中气焰一点点灭掉,萎靡颓废。想起来一部电影叫《独奏者》,小罗伯特唐尼演的记者和一个天才精神病音乐家的故事。电影开始,小罗伯特唐尼踩着单车在公路上摔倒,鼻青脸肿被送到南加州医院急诊室,面对各种病危各种绝望各种面目全非之人类,钢铁人发出这样的感慨: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你只是头上摔出了个囊肿,你会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洛杉矶人。这就是我此刻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幸运的深圳人。
住院是一件很正式的事,你躺在那里,有管床医生,有责任护士,一会量体温,一会测血糖,一会听心跳,一会查房,查房的时候,我听带着一大群学生的医生念我的病历,腹部隐痛五年以上。医生说,像这样的病人,将来你们在门诊会遇到很多,不是光光诊断临床病情就完事了,得解决心病。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5年了,该发生都发生了,没发生的隐痛估计就伴你一生了。没做检查之前,没有治疗,晚上领了药,溜回家修理自己去了。
这时候是真正苦难开始。30包泻药,2000毫升水,半小时干下去。这是做肠镜必须的,不然你肚子里乱七八糟一堆东西,让医生怎么看。药甜得邪恶,半小时不到,我已经上吐下泻直接把自己折腾发烧了。鸭子对本整晚驻洗手间记者站站长说,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你为了明天有病可看,活活先用药把自己给吃病了。然后虚虚地摸了下我的头,说慰问下,any way,你病了嘛。前日医院通知我有床位去办手续。填陪同人的时候,犹豫了下,写了鸭子,有点让她担当点事的意思。鸭子惊恐地说,我的职责是什么?我说看护啊。鸭子说脉搏在哪儿?我说不用那么专业,摸鼻息就可以了。鸭子说那鼻塞了怎么办?!结果鸭护士没到岗,因为当晚有小朋友来家里住。我放了她一马。
经过死去活来的一天一夜,上吐下泻,全身麻醉,胃镜肠镜,麻醉中还痛到尖叫(上周还吹嘘几年前做胃镜麻醉三天不醒,这把就术中麻醉觉醒了,太现世报了也!)我要说的是,受这么大罪,从前晚到次日晚,水米未进(吊了五瓶水),刚才冲了凉,美滋滋过秤,居然一毛钱的肉没少,体重坚挺到让人发指。有没有科学家对喝凉水直接长肉咋折腾不掉肉的品种有研究兴趣啊,我愿意当小白猪。
第三天第四天,都在麻醉晕,早晨一下床就是一个踉跄,头叽叽歪歪在疼。算算,我被全麻过四次了,脑子日益破败,想什么事情会断片,会停顿,会缓存,写稿时候也是这样,一气呵成已成追忆,常常为个在嘴边的词想半天。那个啥,私人敬告市民,胃镜还简单,肠镜真不好玩,那个罪,无法启齿,没什么明显症状别奋勇去查了。当然 ,我还是查出来慢性浅表性胃炎和胃下垂的,不算太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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