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风里飞

橙 子●将进水

  鸭子每年春天会为运动会上的跳绳发一次愁，包括体育课的测试，怎么都学不会，据说是靠把绳子一次次抡到脚底下，然后迈过去充数的，学校很仁政，实在不会有个态度也成。

  怎么可能不会跳绳呢？这人是不是我亲生的鸭啊。我老人家小学时代年年代表学校参加区、市级跳绳比赛，最辉煌的成绩是双摇西城区亚军，成绩是半分钟６２下，这个成绩不算出类拔萃，当时双摇的最好成绩已经超过８０下半分钟（摇一圈绳子，起跳一次叫单摇，跳两次叫双摇，跳三次叫三摇），我所以能代表学校参赛，是因为我保证能跳出平常的成绩来，通常不会“坏”。懂什么叫坏吗，就是脚绊住没跳过去，相当于跨栏运动员踢倒栏。这个太重要了，你就是有９０下半分钟的水平，中间“坏”一次，也全完，所以说我算是比赛型选手，胜在稳定。

  我们小时候，女生人人怀揣三个重要武器，跳绳、沙包、猴皮筋。课间全靠这三大项混，不会玩跳绳、坎包和猴皮筋的人，那你就孤独着吧。现在鸭子的绳看似讲究，有木手柄和计圈器，这些花活儿都不适合追求速度，平添重量。我们当年的跳绳都是塑料的，空心里面有根线绳增加稳定性，跳起来非常轻，特别是跳双摇和三摇的时候，简直有飞的感觉。塑料绳冬天会冻得梆梆硬，极脆，说断就断。所以都把跳绳揣棉袄里，用体温捂着，这样什么时候掏出来，都是柔软的。跳绳跳着跳着断了，内胆线绳肠子似的拖出来一截子，那是件能哭断肠的灾难。那年头跳绳不是一个便宜的玩具，新买回来的绳，折得整整齐齐的，分有把和没把两种，所谓有把的，也不过是在两头打了个漂亮的中国结，紧紧套在手上。没把的便宜，需要自己打那个结，自己打的结松松垮垮不好看不说，不具备最佳比例，影响速度。无论有把没把，一根新跳绳，散发着新塑料特有的香味，红的、绿的，黄的……觉得非常贵重被珍爱。谁的跳绳断了或者丢了，家长不可能随时给你补货，像现在的孩子那样，丢了一个Ｉｐｏｄ，孩奴爹妈马上献上一个Ｔｏｕｃｈ，腐败成什么了。我们的跳绳断了，那只能用橡皮膏粘上，或者用火烧断点，然后趁热把断处捏上，凑合用。有的绳补两三次的都有，补过的跳绳还可以跳，但是速度就别想了，那个断点所造成的微小不平衡，可以彻底断送一个跳绳选手前程，那样的跳绳拿在手上，除了证明我有根绳之外，已经失去任何速度价值。

  这就是我的童年，下课以后，冲到西北风怒号的操场上，从怀里掏出一根软软的跳绳，瞬间起飞，还有一种集体玩法，两个人飞快摇长绳，八个人跑八字，远远看去，像每个跳绳的孩子被罩在一个彩色光环里，速度带来的光环，天使应该就是那个样子的吧。

  到鸭子这儿，居然就知道偷菜，绳都不会跳，Ｂ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