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虹口的东洋妇

    (在虹口一带生活的日本妇人,有时也会脱了和服穿中国的旗袍,但孩子们还是东洋装)


(上世纪三十年代,在上海的日本女青年在服饰与饮食上积极向西方靠拢)

    近来上海方言大热，外地人在学，外国人也在学，电台电视台还开出了方言节目，连公交车也用方言报站名了，顺带便，方言版的童谣也走俏了，我有一朋友就在这股热潮的推动下开始搜集方言童谣，成绩不小啊，前几天打电话问我：“三三摸亮，摸到天亮”是什么意思？

哦！连这个也逮住啦？这是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经常唱的，女同学名字中若是带有“珊珊”的，就追着她唱，直到她躲在角落里痛哭为止。不过要是被大人听到，就会遭来一顿训斥：“黄色下流”。它下流在哪里？大人又说不上。我也是多年前看了一本书后恍然大悟的，原来“三三”是上海人对日本妓女的一种通称。

话说日本明治维新后，不少日本人来到上海淘金，“先头部队”倒是日本妓女，时称“唐行妇”。资料显示，早在1880年，上海的唐行妇就在300人左右，而唐行妇中有位高级妓女，名叫“三三”，是艳帜高张、芳名鹊噪的“名校书”，很受中外嫖客赏识。后来，三三就成了日本妓女的代名词。怪不得家长不允许孩子随口瞎唱这则可能来历已久的童谣了，其实孩子哪里知道一不小心就涉黄啦。

接下来又不小心发现，像三三这样的高级妓女并不多，绝大多数日本妓女都是栖身小客栈，晚上站街拉客，稍有发现，即进入茶馆酒楼。在清末民初作家的文章里，有不少关于她们的描述。后来，也许感到有损国体，日本政府颁布了《海外日本妇女保护法》对“唐行妇”进行管理和查禁，但这一现实到抗战烽火燃起，还未能绝迹。

这段历史，在今天的中日关系背景下道出，可能会招致读者的联想或诘问，所以谨作申明，在下研究上海历史，与外交无涉。

(中日两国开战后,日本女人也积极军训,希望某一天上战场)

(在上海的日本侨民,从他们的表情看,虽然侧身欢迎皇军的队伍之中,但对战争的前景却不乐观啊)

接下来我还想说一个细节，当时上海的繁华程度超过东京，“发展机会”多多，所以成千上万的东洋女人就跟着太郎二郎来了。但她们大多从乡下上来，说话声大，没遮没拦，穿着和服和木屐从轮船上下来，江风一吹，大腿走光，极不雅观。到了虹口，行在路上也突如其来地大惊小怪，令上海市民侧目。为此，日本驻沪领馆特意颁布了《居留居心得规则》等一系列条文，其中专门规定妇女的条目就有不准随地大小便、不准露腿露臂、不准女扮男装、不准折取花园或路旁的花木、不准秘密卖淫或介绍卖淫……

朋友明白了吗？进入上世纪三十年代，虹口一带多浪人、多酒鬼、多日籍妓女的慰安所，是有渊源和基础的。“唐行妇”在虹口走过，被日本史学界视为“日本女性的性哀史”。

今天，虹口区已是上海的商业副中心，三三们的痕迹荡然无存，但日本房子在多伦路上还留下几幢。对了，虹口公园过去好像也是日本大款的私家园林，今天也找不到韩国青年尹奉吉用炸弹刺杀白川义和重光葵的弹片了。纪念尹奉吉而建造的梅亭还在，建议大家游玩虹口公园时不妨寻过去看看。

(从这张图看,日军似乎又在某地得手,日侨们上街游行,走在前面敲西洋鼓的就是东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