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对“小白菜”微笑
(2010-05-13 13:4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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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博会志愿者小白菜文明礼仪微笑杂谈 |
分类: 忽然想起一件事 |
请对“小白菜”微笑
他们向你微笑,甜蜜而天真,身上套着过于宽大的制服,绿白相间,因而被大家称作“小白菜”,这是游客对世博会志愿者的一种昵称。
“小白菜”的位置是按设计布局的。多少米站一个,哪个路口站两个,我相信有专家作过精确的计算,但是他们没有算到太阳的升起与落下,于是在试运营的几天里,我看到“小白菜”几乎都在阳光下茁壮成长,额头和睫毛上经常汗珠涔涔。现在好了,他们被允许站在伞荫或建筑物的影子中,但看到游客前来询问,就会主动往前一两步,流露出为自己躲避阳光而内疚的表情。
中国馆的预约券哪里有拿?我要去三号门怎么走?我要去浦西,哪里坐船?坐巴士收钱吗?哪里有买海宝?沙特馆里面好看吗?你们怎么搞的,日本馆与日本产业馆一头东一头西!今天有什么文艺表演?去演艺中心还要另外买票吗?
有时候,足够详细的灯箱指示图就在他身后,中国馆的红顶远远地看个真切,但他就是要问一声才放心。有一点也让我严重困惑,几乎所有人在询问时都开门见山,眼睛看着别处,更没有称呼他们一声“同学”,或“小妹,小弟”。问完了拔腿走人,连一声谢谢也不说,很少有人在面对“小白菜”时给予同样的微笑。
我还看到有人让“小白菜”帮她拿着包包,因为她要喝水,还要抓紧时间抹个口红。
“小白菜”的作用主要是为游客答疑、指路,热浪涌来的时候,在园区里站几小时就够疲累的,但事实上,某个关键岗位上的志愿者很难有消停的片刻。我计算过,上周五中午在C片区一个路口,两分钟之内,有12个游客先后询问同一个志愿者,如此车轮大战让这位来自复旦大学的二年级学生真有点招架不住了。但让“小白菜”们觉得身心更加劳累的是来自个别游客的发脾气。有人拿不到预约券,有人排队排得心焦,都把怨气撒在“小白菜”身上。“只能不停鞠躬,微笑,一遍遍道歉。”“小白菜”钱琲在自己的世博日记里这样说。
这几天来我一直在困惑:为什么在体现人类文明进步成果的世博园区里,中国游客没能表现出一个礼仪之邦应有的文明水平?
资料表明,上海世博会志愿者报名总数已经超过60万人,68%以上是在校学生,共有40多万在校大学生积极报名参与世博会志愿服务工作。这可能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志愿者行动吧。与抗震救灾的志愿行动性质虽有不同,但他们同样为社会的文明进步做出了强有力的推动,如果考虑到当下整个社会的道德架构面临崩坍的惨痛事实,“小白菜”的意义还应该放大十倍吧。遗憾的是,社会上总有那么一批“老菜皮”(相对于“小白菜”而言)对他们的态度,说轻了就是肆意挥霍了文明资源。
我甚至看到有人一个劲地问:“你们站一天能拿到多少钱?”
看到长平先生在东方早报上写的一篇纪念香港义工阿福的文章,他对中国大陆长期来缺少义工文化而叹息。“没有日常化的公民社会,就没有真正的义工。”我看后深以为然,但也吓出一身冷汗,平心而论,“小白菜”贡献很大,但今天我们的社会不能还称之为公民社会,那么世博志愿者就算不上真正的义工了?他们的汗白流了,他们的委屈白受了?
我真心希望一批批轮流上岗的“小白菜”,对成人世界的心智与道德进行一番漂洗,当然这也许是一个童话。但至少,你可以笑一个吧!
有一次我走累了,到后滩公园歇歇脚。流水潺潺,芳草萋萋,游客很少,空气不错。此时前方走来一棵“小白菜”,就在我们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她先跟我招呼:“你好!”我也回了一声“你好!”,擦肩而过时,我深深地感动了。因为这个情景一般只在欧洲才能碰到。但是呢,在国外的宾馆或商店里我也经常看到,老外主动向道声早安,中国人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虽然他一身名牌。
我几次想接近“小白菜”们的内心世界而不仅仅是网络上的文字,但屡屡碰壁。一个来自复旦大学的“小白菜”微笑着告诉我,“我们不能接受记者采访,除非得到领导同意。”另一个来自同济大学的“小白菜”甚至警惕地看着我的照相机:“你有录音吗?”大概他们在受训时被领导告知,记者是必须警惕的群体。其实我只是以长辈的身份与他们聊天,我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在愉快的心情中体验一场伟大的盛会,而不是靠忍耐、靠服从在完成一次有组织的行动。我真的不希望“小白菜”遭受来自成人世界的伤害,他们的微笑应该永远保持下去,并以此迎接灿烂的明天。因为我也非常赞同长平的一句话:“义工文化的强大,建立在个体自己意志的发达的基础之上。”这话,许多不懂微笑的成人不会明白,但“小白菜”应该听得懂。
“小白菜”,愿你们健康成长!把世博会看作是一次淋漓的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