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国境线,去吃太湖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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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国境线,去吃太湖菜
太湖菜,不就是太湖地区的菜吗?何至要越过国境线去吃呢?且听我说来。
两天前我与国斌兄一起去杭州中国美院在象山的校区采访,然后转到吴江。吴江是太湖边上的一个小城,今天我们总是说起同里如何的好玩。是的,好玩的同里古镇就在吴江旁边,相去不远,但过去的人可不会这么说,因为同里是吴江治下的一个小镇啊。有趣的不在这里,而是吃午饭时,国斌兄的同事老徐驾车带我们去一家饭店尝鲜,经过一条宽阔的笠泽路,“笠泽”二字颇有古风,吴越争霸时,两国军队在此打过一仗,我不禁念叨了一声。老徐就说:“这条路在春秋战国是吴国与越国的分界线,南面是越国,北面是吴国,现在我们比北到南去吃饭。”如此说来,我们就穿越国境线啦。
到了庙港饭店,见到了吴江作家荆歌已经久候在包房里了,握手寒暄,相见恨晚。荆歌是江苏省专业作家,小说散文写得好,而且跟我一样有癖好:玩收藏。不过他不用上班,整天看书访友吃吃喝喝,潇洒得很啊。去年我跟金宇澄、程小莹等朋友一起去嘉定拜访张旻、楼耀福殷慧芬夫妇等,在一个农家乐吃午饭时说起荆歌,打电话请他来热闹一番,但那天他正好在外地。吴江离嘉定不远,他是经常越界而来。
荆歌果然会玩,说话间就从胸袋里摸出两年刚刚觅到的宝贝,一件是象牙,包浆温润,工也细,雕成半瓣竹片样,两头有节,其实是笔架。另一件是细细的竹筹,上了漆,写了字,可能出自一家茶馆,也有幽幽古意,荆歌觉得品茶时用来拨茶闻香倒也不失为雅趣。老东西这么玩,是给器物最高的礼遇,也是文士作派。
太湖菜,在前一晚已经与国斌兄一起尝过几款了,国斌兄说这里的菜偏咸,有越国古风,确实如此。而在庙港饭店,据说老板与文化人打成一片,人缘极好,店里布置也张挂了一些字画,而且整理出吴江的古时景点的河道,楷书写成,也有不同寻常的风景和情怀。所以老徐点了一些这里的看家菜。其中几道我是没有吃过的,比如莼菜,以前都是莼菜羹,与肉丝一起做,口感滑溜溜的,并不怎么好吃,纯粹是因为它的娇贵,它属于杭州或苏州的风物而不得不尝一匙吧。汪曾祺曾在小说中借了李笠翁的故事对它嘲笑过。在庙港饭店却是与肉丝一起炒的,莼菜碧绿,肉丝也嫩,可以放开吃。不过我觉得如果改为切得精细整齐的鸡胸丝,可能提升一下品格,色泽方面也能更进一步。如果再分成每人一盅的话,一起下箸,同此凉热,口感会更佳。还有一道是野生河鳗,红烧加青蒜叶和蒜头,膏腴之物,我现在是有点怕的。但为了野生两字豁出去了,闭着眼睛吃了两块。荆歌看出来,烧得有点过了,皮与肉脱开,算是小小失误吧,但味道是可以的,如果拌饭的话,绝对一流。
还有一条鸡格郎,是一种不怎么出名的河鱼,青浦朱家角也有,但较小,一般红烧。而这里肥大,清蒸加豉油。荆歌认为如果白蒸的话更能体现风味。我倒认为白蒸的话,鱼肉未必有现在的鲜味,因为这种条本味不很鲜,比较含蓄。还有一道塘鳢鱼,红烧的,桃花开时当令。上海人有时也会用豆腐烧。
有一种青菜,瘦小型,叶薄,叫作香菜,菜油旺火炒,上桌时有香气飘散,别饶风味。香菜切细烧成菜饭,粒粒分明有弹性,每人一小碗,我吃了精光。临走时看到还有半大盆,我很想带回上海的,不敢说出来。
蚬子,我是极喜欢的,上海人家一般炒来吃,汤汁淘饭,别的菜可以免了。而庙港饭店是烧汤,据说太湖里出产的蚬子就应该这样吃法。不过吃后觉得还是炒来吃好点。
老板叫孙荣华,与荆歌是哥们,进门来敬酒。看得出他常常有事要请教荆歌的,特别是收藏方面的事。他腋下夹了一本图录,看中了里面的一件拍品,起拍价大概在三十万吧。荆歌认为高了,不值得,因为画家名头不大。但他情有独钟,很想主动地上吃次套。
孙老板昨夜在菜场里买到一只七斤重的甲鱼——据老徐说老板每天亲自跑菜场——分作四盆,一盆送给我们品尝,这就是古道热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