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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到婺源油菜花
(阳光下的油菜花,以大片的明黄,刺痛我的眼睛)
在中国人的审美系统里,兰花是最清高的,对应养花人的孤芳自赏,幽幽地寄托了一种隐逸休闲的情志。但它是书斋或暖房里莳养的植物,人工痕迹很重。而漫山遍野盛开的花朵,则以一种勃勃生机和铺天盖地的视觉效果,令人欣喜和激动。这种在田野里热烈地绽放美丽的花朵,花期是短暂的,但绽放的过程却无拘无束,汪洋恣肆,充满了野性之美。它们是生命的大合唱,是生命的集体舞,是生命的长卷组画。人们站在它们的面前,没有不被它们热情感染的,潜藏于心底的野性也会被一阵阵激活。这,也许就是人们在阳春三月结伴出行去看油菜花的根本原因吧。
到处显现徽文化痕迹
我们一到婺源,当地的导游就跟我们上了一堂历史课。我们这才知道宋代理学家朱熹、铁路工程师詹天佑、著名学者金庸的祖籍地就在婺源。自宋至清数百年间,婺源走出了552位进士,历朝仕宦2665人。婺源境内,历代名人遗迹和明清徽派古建遍布乡野。全县有16个省级历史文化名村、1个国家历史文化名村,全国文物保护单位13处。真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啊。
不过婺源也出了两个大坏蛋,一个是汪精卫,另一个是秦桧。今天婺源没有姓秦的人,因为秦桧的后人耻于姓秦,将秦字杀了头,都改姓余了。
(婺源晓起古村)
以后历经宋元明清各代,尽管歙州的隶属有所变化,但是婺源隶属歙州的管辖一直没有变化。宋宣和三年,歙州改称徽州,因此,历史上的徽州一府(歙州)六县(歙县、休宁、婺源、祁门、黟县、绩溪)就是这样形成的。辛亥革命后,废府留县,婺源县直属安徽省管辖。1934年,国民政府把婺源划归江西省第五行政区管辖,到1947年又划回安徽省管辖。建国后,婺源又划归江西省赣东北行政区浮梁专区管辖。从婺源建县1200多年的历史来看,除近代有60来年的时间外,都是归属于安徽管辖的,难怪婺源人对安徽有很大的归属感。
这种归属感除了反感人家称他们“老俵”,还体现在建筑上,这一带的民居都是徽州风格,连桥、亭都是,古村落还有典型的“水口”。此外,风俗习惯与饮食都与安徽几乎一致。而且在有些方面表现得更加文雅,比如公共厕所称作“舒园”,方便之后当然舒服了。当地居民骂人也不带脏字,骂的是“没者也”。意思是你这个人不读书,没教养,不懂“之乎者也”。
其实,这种深植于民间的归属感也是历史造成的。明末李自成起义,作为呼应的张献忠部队就在长江以南一带活动。此人杀心颇重,屠城无数,战乱数十年,江西人口骤减,中央政府遂从安徽调了数十万移民强迁到婺源。外来移民给婺源带来了丰富的儒家文化和更为先进的文明。徽派文化以古徽州府为核心,扩展辐射到其他地区,并形成富有特色的文化积淀和文化现象。这个历史过程在婺源体现得相当明确。但,这也是婺源的幸运。
(月亮湾,在早晨隔河远观的效果)
属龙的婺源
婺源与龙有何关系呢?
这个说法是从徽州文化中派出来的。徽州六邑在古时候就有着各县的“属号”,黟县蛤蟆、绩溪牛、祁门猴子、歙县狗、休宁蛇,婺源龙。这种属号是与各县的地埋位置、民风、历史等相契合的,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是这个道理。
婺源县城有一条河绕城三面而过,这条河称为婺江,是乐安江的上游,流经江西的德兴、乐平,最后进入鄱阳湖。它之所以称为婺江,是因为先有婺源,而后才把它称为婺江。
婺源县城分新城和老城两部分,老城紫阳镇是一座干净、安逸的小城,城内古巷纵横,青石板铺成的路面被久远的时光磨得光可鉴人,小巷两边还保留些许酒店、茶楼,老人们在此消磨暮色中的时光。
老城至今还留有朱熹的祖宅。朱熹的祖宅在南门街上,一个衰败的老院子里,已经住满了与朱氏家族无关的居民,只在后院还留有一口古井,青石井栏有一米见方的样子,井栏上刻了“虹井”二字。青石井栏被风化了,八百年的风霜雪雨从它身边流过。
关于朱熹,似乎没有必须多说了,我本人不怎么喜欢这个老夫子,过去学界大多认为他是孔子学说的忠实继承者,现在有反对派者认为他恰恰歪曲了孔子的理论,他所推崇的三纲五常对中国人的思想禁锢非常大,在现代语境中,就是“反民主、反人道”的。但朱熹的名头很大,今天福建、江西和安徽都对朱老夫子开展了争夺战。福建认为朱熹的父亲朱松在福建为官,朱熹的出生地在福建建阳县,最后又死在福建,朱熹应为福建人。江西认为朱熹的祖藉地在婺源,朱熹又在庐山白鹿洞书院讲学,朱熹应为江西人。安徽认为婺源本来就属于安徽,朱熹本人也一再称自己是“新安朱熹”,那么朱熹就理所当然地是安徽人。争来争去,就是为了开发旅游业,对朱熹的理论倒不怎么研究,这与各地争大禹、争老子、争梁山伯与祝英台等如出一辙。
(江湾,也是一个极佳的拍摄景点)
上海游客是婺源的财神爷
婺源的旅游业开发得比较晚,再下力气倒是蛮大的。经过当地政府和旅游部门的努力,先后开发出10多个景区,其中江湾景区和大鄣山卧龙谷景区被国家旅游局评为4A级旅游景区,婺源作为一个文化与生态旅游区被评为全国首批农业旅游示范区。婺源还被众多媒体评选为“人一生中必到的五十个地方”,“中国十大踏青好去处”,并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推选为“中国最美的六大乡镇”之一。
据导游说,五年前,婺源一年的旅游收入才七千万,现在达到三个亿。而来婺源的游客中,上海人是老大,其次是浙江人,再次是湖北人。故而婺源老百姓对上海人是相当热情的,在婺源每个景点都可以听到上海人呱拉呱啦的声音。
但是婺源周边的景点比较分散,东线有李坑、汪口、江湾、晓起。北线有彩虹桥、理坑、大鄣山、灵岩风景区。西线有鸳鸯湖、金山茶园等。一般旅行社组织的线路都是东线,我发现今年婺源是一个旅游热点,看油菜花是白领和中老年游客共同的兴趣点。如果自驾游的话,则以紫阳镇为据点,然后四面出击,是比较费时间的。
(油菜花因为野性而显得特别的美丽)
隔河远观油菜花
在婺源看油菜花,有几个地方最好,一是晓起,二是江岭。这次我们的行程中没有江岭,成了一个遗憾,于是在赶往晓起的途中特地拜访了江湾。
江湾地处三山环抱的河谷地带,东有灵山,南有攸山,北有后龙山,一条梨园河由东而西,呈S形从三山谷地中穿行,山水交融,给江湾平添了许多灵气。
据说江湾的江姓是西汉开国宰相萧何的后裔。江湾的建筑布局很具特色,一街六巷,纵横交错,新旧有序,千年延展,不乱方阵。且每条巷道各有个性,不见雷同,古朴优雅,自成一景。从后龙山俯瞰,正中部位的巷道,构成一个硕大的“安”字。
江湾的老街还保持着明清时期的风韵,街面还是那么窄,几幢老店铺,如培心堂、饮苏堂、日生堂,店门还是那一块块拼起的木板排门,店堂里还是那老柜台、老货架,外墙还是那古老的封火墙,徜徉其中,我们仿佛穿行于时间隧道,仍可感受到一些古江湾明清时期的商业气息。
江湾有很多保存完好的古建筑,清同治年间户部主事江桂高的敦崇堂、清末明初教育家、佛学家江谦的三省堂、古私塾德庆堂、富商江仁庆古宅、“一府六院”遗址,还有许多古井、古亭、古桥,处处透露出古徽州文化的神韵。特别是清代徽商建筑培心堂,具有徽州民居典型的三开多进制特征:前进店面,中间住宅,后进厨房。穿过门厅,是一个正方形的小院,小院南墙下是一道端庄秀雅的砖雕石库门楼,桃、荷、菊、梅,渔、樵、耕、读,雀、鹿、蝠、寿等砖雕图案,栩栩如生。置身其中,令人倍感幽静、典雅。
(这是在大鄣山中的一个景点,我们在那里吃了午饭)
与团队一起旅游就有一个麻烦,你不能在自己喜欢的景点多呆一点时间,多拍照,导游规定了时间,小喇叭一响就得上车。所以我们只能隔着一条河欣赏初开的油菜花,金灿灿的一片又一片,呈梯度沿伸。油菜花的花朵紧密地簇拥在一起,被无数绿的枝条顶起,在春风中如痴如醉地舞蹈。在它们的周围,还点缀着红的桃花,白的梨花,绿的柳芽,白的是徽派民居的粉墙,黑的是屋顶,突然从田埂中蹿出一条黄狗,对着我们直摇尾巴,并大叫,它的身后,从花丛中钻出一个老农,穿鲜亮的青衣,冲我们笑。
意外的惊喜在李坑
第二天,我们在月亮湾又见到了大面积的油菜花,这是当地一个著名的摄影景点,据说不少影视剧的摄制组在这里拍外景。但因为我们去得早,晨雾没有消散,加之也是隔河远观,油菜花似乎也没有醒来。后来到了李坑,计划是看明清建筑的,当大队人马进入村口时,意外地发现有一大片油菜花在那里迎接我们了。我们一下子惊呆了,过了几秒钟后欢呼起来。
那么惊艳的金黄,在阳光的强烈照射下,迸发出生命中最灿烂的一刻。那种纯粹的金黄色亮丽无比,甚至有点刺眼。如果你细看一株油菜花,她也许没有昂然娇媚的姿态,更无牡丹那样的富贵气,但由无数花瓣织成的铺天盖地的锦毯,在游客面前激动地颤抖,你就不能不为之陶醉了。
我知道,这片油菜花并非是村民为了榨油而种植的,而是为了迎接并承受游客的惊叹、赞美而设计的大地艺术,是最天然也最煞费苦心的一个景点,所以她们呈梯形排列,株茎也比一般的稍高,游客可以走到油菜地中,让一簇簇黄花贴着胸前兴奋地摇摆,然后使劲地按动快门吧。
有风吹来,油菜花快乐地颤动着,一阵阵并不浓烈的清香将游客紧紧裹起,那是一种带着野性的芬芳,是暴露在外的毫不羞涩的芬芳,是对阳光的坦然承受,也是无所畏惧的情感吐露。
(李坑村口,新建的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