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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我的朋友谈芸
(今年五月,谈芸与妻子唐智萍一起欣赏自己收藏的名家折扇)
这一切,就像梦一样虚无。当我手执白色康乃馨站在他的遗体前,一时忘了鞠躬与他告别,我知道,一转身后,彼此真的阴阳两隔了。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披着一袭臭皮囊,而他,已经化为天上的云彩,渐渐飘逝在我的视线之外。
上周六的晚上,我抵达北京参加一个活动,晚餐后,同行的朋友去后海泡酒吧了,我则回宾馆,我想翻开淳子刚送我的新作看几页。突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妻子在电话里还一再表示怀疑,她刚接到一个电话,是谈芸的太太唐老师打来的,一个不敢相信的噩耗是:谈芸猝然在家中离去。我马上打电话到谈芸家,不幸的是,没人恶作剧,这是真的!
谈芸下午在家里睡觉,突然呕吐,妻子恰巧出门,女儿在洗澡,没有听到卧室里的动静。等发现他的异样后打电话叫来救护车,“仪器用上后,医生发现已经是一条直线了。”事后,一个朋友对我如此描述。“医院也没送,就这样了。”
最后,医生的诊断是脑溢血。只是,一点预兆似乎也没有。
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前几天,我还跟他通过电话,他的声音依然响亮。我马上向俞晓夫兄通报情况,同样的,他与太太李老师都不敢相信。
我与谈芸订交不过四五年,但因为意趣投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出身在一个中医世家,家庭环境的熏陶,从小对中医中药学发生极大的感兴趣,并大量阅读家藏的医学书籍。1978年,谈芸还是一个中学生,就跟上海眼耳鼻喉科医院前院长吴学愚学医,并自学针灸,后来又到上海著名儿科医生金承谟的诊所里学习。那时候金承谟先生已有八十高龄了,但每天坚持给小病人看病。谈芸从小病人的症状中发现,那些所谓的睡眠不好,伴以打鼾、磨牙 、盗汗、经常鼻塞,还有梦中惊叫、遗尿等,老先生都当作上呼吸道感染或感冒来治疗,病情严重时,也给点西药。但据他研究,其实是腺样体增生造成的。
后来谈芸对静安区四所幼儿园作了一次调查,惊愕地发现在数百个孩子中存在腺样体增生症状的非常多。
谈芸在金承谟医师的指导开始对腺样体增生进行研究,他从清代的《医宗金鉴》这本典籍中发现了一张治疗鸡胸的方子,当时的中医名家用具有“宽胸散结”、“消痰降气”等功效的鳖甲龟背来达到治疗目的,谈芸经反复琢磨后认为这张方子治疗今天的腺样体增生会有作用,于是他在老方子的基础上,佐之以杏仁、枳壳、桑白皮、生山栀、苏子、一见喜等其他中草药,脱胎出一张新方让患者服用,结果疗程只需一个月,疗效则奇好。有时病孩服药后当晚就不再打鼾和磨牙了。为了让孩子便于服用,他还做成散剂和膏方、药丸等。
谈芸还从1980年起至1993年截止一个时间段,对曾服用这张方子的100位具有典型性的病孩进行分析,结果发现由腺样体增生造成的慢性气管炎、便秘、厌食、消瘦、打鼾、磨牙症状达到了95%以上的明显治愈。金承谟对他的这个方了表示认可,对年轻后生的探索精神也给予嘉许。
1986年,年仅22岁的初生牛犊谈芸在《为了孩子》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请警惕孩子的“腺样体面容“》一文,在国内第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结果引起极大的轰动。一时间,编辑部电话被打爆,读者来信装了几麻袋,谈芸每天写回信到深夜。后来干脆将方子刻成一张蜡纸(当时复印机还不普及),根据读者陈述的病情略作增减,无偿寄给全国各地读者。这一年的《为了孩子》一共刊发了谈芸的6篇文章,后面的文章都是答读者问。他还走访了60多个患者家庭,掌握了不少第一手资料。
这张方子治好的病人,谈芸已经无法统计了。
谈芸中学毕业后打算直接报考上海药物研究所研究生,但由于没有同等学历无法报考而耽误了一段时间,不过他后来读了中医大学的夜大学。好在那段时间他并没放弃对腺样体的研究。后来几年的研究,对他而言又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他到过澳大利亚,在那里治愈了糖尿病引起坏疽的患者,用含高镁的中药治愈了顽固的哮喘病患者,为神奇的中医中药大大争了光。回国后,他继续腺样体研究,希望使自己发明的药方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无奈的是,有些医院宁可动刀,对中医治疗采取冷处理的办法,还认为这是“保守疗法”。谈芸是反对孩子做切除手术的。他跟我说过,病孩的年龄若在7岁以下,不能做手术,因为全身麻醉是有很高风险的。谈芸还强调:腺样体与扁桃体一样,是人体的天然屏障,一旦切除后,就意味着在咽喉要道已成为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不但容易引起上呼吸道感染,而且直接给孩子的肺部造成威胁。
前几年,谈芸和他的同事们研制出治疗腺样体的中药散剂和糖浆,临床效果很好。
2005年我曾对他的情况进行过报道,一时间,我桌子上的电话被打爆。到现在还有不少读者希望与他联系,给患有腺样体增生的孩子配点药。
后来,谈芸得知我长期受头痛折磨后,就主动提出给我打金针。人家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他却头痛医脚。而且只扎一针,穴位就在小腿上,这让我颇感新鲜。一针下去,浑身颠抖。一般情况下,要留针半小时,这半小时里他就跟我天南海半地聊,于是我得知他手里捏着几个秘方,其中有一个专治白内障的,他已经研究出了一种眼药水,往眼里一灌,几次后就复明了。“你知道费用是多少啊?才十元钱。”他说。
现在白内障手术已经不算太难,但还是有许多老人因为医疗费用太高而不能做,如果这个药剂能全面推广的话,真是一个天大的福音。但我也知道,在现行的机制下,一个新药要申请临床,需要几年,投入的费用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对谈芸个人或他的研究所而言,一直是望而却步的。
谈芸还与妻子唐智萍一直致力于养生研究,撰写了《本草养生》《推拿养生》《饮食养生》等书,前不久他还告诉我,正在写一本新书,我想反正出版他会送我一本的,就没记住书名。他主张多食用高镁食物,因为中国人,特别是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因为食用谷物少了,饮用水中的含镁量也不足,每天所需的镁摄入量大大减少,导致许多病症的产生,而我国医学界对镁的研究还处于迷茫状态,不少保健品中含镁量很少甚至没有,在广告中还常常有误导消费者的嫌疑。事实上,没有镁,光补钙是不能为人体吸收的。
他给我一些自己研究试制的含镁药粉胶囊,是他从植物中提炼出来的,但我这个人缺乏耐心,吃了几天就搁一边了。不过我从此注意多食含镁量高的茄子、荠菜、木瓜、葡萄(连皮)等,还向周边的朋友大力推荐。
不过我现在又知道,谈芸对祖国的中医中药过于痴迷,在得知自己患了高血压后,没有吃西医开出的降压片,而是选择主动性减肥,平时基本是吃素的。这是很大的失策。
谈芸是个兴趣广泛的人,他在二十年前就涉足收藏了,在外省悬壶行医时从民间收集了不少青铜镜、玉器和折扇等,得知我喜欢收藏瓷器后,还送了一个清末的青花罐给我,带盖的,很不容易呢。两个月前我到他家里去,大大地开了一次眼,他与妻子收藏的折名家扇就有一百多把,其中包括唐云、张大壮、陈半丁、贺友直的作品。
谈芸对艺术的鉴赏力也是很强的,论画品书自有一套,他结识的书画家也不少,都是一些性格古怪,或者标新立异的天才,比如俞晓夫、了庐、陈钧德、姜建忠等。
谈芸用他的秘方和医术救过许多人,而现在,他自己却一语不发地走了,走得太匆忙,太仓促,一如赶去为病人扎针把脉。这一走,还带走了不少民间秘方,对中国的医学而言,这是很大的损失。他才四十六岁不到啊!我的兄弟!你有多少事要做啊!我们有多少话要说啊!
我还从谈芸的去世想到几点:
一,
二,
三,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