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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沈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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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

(2011-01-18 23:31:39)
标签:

杂谈

分类: 随手写故事

 

昨天随手写来送朋友的小文儿。贴来娱乐娱乐。

 

Lisa

 

她的脸类似一颗不知何时会宣告爆破的炸弹,如果一笑,简直有要人命的感觉。
我认识她是在两年前,某个私人组织的观影会现场,默片,她大概不感兴趣,低头看一本诗歌。

那天我穿了件紫色T恤,后来她叫我,喂,紫。
zi是个简单的音节,她若高兴可为它冠以四种声调,我记得她嘴角往两边翕开,神态得意。

1、

在2008年10月到12月的那段时间,我们常常在各种场合偶遇。

网上有各种各样的聚会提供给无处排遣寂寞的人,蛋糕试吃,手作陶罐,灵修坐禅……只需要花费2、30元钱即可以买到看似充实的下午,通常有茶点,有音乐,有伙伴,并且没人强迫你和不喜欢的人说话,总的说来性价比不错。

第三次巧遇,我们点头微笑,旁人叫她Lisa。

Lisa总是带一本诗集,封面是一匹骆驼走在沙漠中,远处有落日。大约是上了年纪的版本,显得陈旧泛黄。那次我们参加的是维护女权的言论聚会,在一间破破烂烂的酒吧,主讲的女博士在上座慷慨陈词,Lisa把书放在膝盖上,手肘撑着扶手睡过去。有一会儿书掉落下来,夹在我的右腿和她左腿之间的空隙,并没有直接掉到地上。我担心把她吵醒,于是维持着膝盖的曲度,将那个姿势保持了很久很久。

中场时我们去外面抽烟,Lisa说,紫,我过阵子要走。
她的侧脸被手掌压出红印,我看着那块红印有点反应不过来:去哪里?
曼谷。她说,过去教中文。
噢……泰国听起来奥尔菲亚鱼一样难以理解。我说。
奥尔菲亚鱼?什么东西?她转头盯着我,眼睛闪闪的,像含着一汪泪。
呃,没什么,我瞎编的。我得承认自己有些不自然。

Lisa没有多说,只是揉着被风吹乱的微卷的头发,将烟头弹向远处。
廊外下着雨,地面有些小水洼,呲啦一声,烟头淹没得很壮烈。


2、


每次查机票时总要查查飞泰国的航班,两年后我终于去了曼谷。
Lisa在机场接我,夕阳像枚蛋黄在她身后的天空落下去,鸡尾酒似的黄昏。

她的人字拖,背心短裤,我很想拥抱她,但如何都显得笨拙。
最后我跟在她身后上了一辆去市区的公交车。

公干只有两天,剩下五日完全自由,我不好意思缠着Lisa,便独自去游人聚集的考山路游荡,除了清晨之外,那里的空气一律浓稠,每个人都像是水里漂浮的汽油滴,无意识地流动着,既不孤独,也并非不孤独。

我拎一瓶啤酒坐在路边看皮条客拉人看色情表演,也有人试探地靠近我,
hey girl,do you want Special games? 我笑着摇头。

Lisa在旅店找到我是在第四日午后,热浪一卷卷从窗外袭来,我躺在床上听歌,什么也不想做。
紫,起床,我带你去看点东西。这次她将Zi换成了平声,仿佛一只盛夏的年轻的蝉。

她的手冰凉凉地拉住我,声音沙哑,渐变颜色的吊带裙,像正在融化的冰沙。
我不由自主跟着她在学校的路上小跑起来。

看到没?那棵树。Lisa指给我。我看到一棵很高的棕榈树,枝干上有称得上巨大的凹口,内里已经长成了和外皮一样的颜色,看起来伤痕既惨烈而旧。Lisa说,和人相比,我更爱和它说话,像这样……她趴在树上,将脸伸进那个凹口。

紫,你也来试试。

我犹犹豫豫地将脸埋进去,浑然天成的一个凹坑,连鼻梁的弧度都刚好被吃够。像投入一张面具似的,倏忽间光线消失,植物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纹丝密封的空间,仿佛整个人都被粘合起来了。将被里面的什么东西吸入吞噬似的,我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


 

Lisa在外面说,试试,对它说话。


回头看了眼她,蜜色皮肤,明媚笑容,感染这国度,热烈又寂静。

此刻有种女巫般的蛊惑。我对着树洞说了一句话。


哈哈哈,我以后可以来这里听你的秘密哦。Lisa对我扮鬼脸,我因而惴惴难安。


3、

我问Lisa什么时候回国,她说没想好,虽然签证已经快到期。

Lisa不愿意走的原因我知道一些,她在这里爱上一个来旅行的挪威男人,他们相处一个月,但她的爱情注定是被背包客永远落在身后的足迹,她说,大概只有留在这种人种交替流动的地方才能有希望与他重逢。

也许再见的时候你们都不再是你们。我说。
肯定。Lisa笑,我才发现她有颗小小的虎牙:其实我知道,更多的可能性是不再见。

你还带着那本诗集吗?我好像找不到别的话,跟她在一起总是木讷到羞耻。
嗯。总有些东西怎么都不会丢下。Lisa说。

紫,你有这样的东西吗?不愿意丢下的,丢不下的。Lisa问我。
脑袋里晃过去的是很多次刷新的机票网站页面,我说,唔,大概没有。

哦……Lisa忽然笑了笑,目光如星,我将脸转过去对着如洗的深蓝天空。


4、

离开曼谷的那天Lisa的手机一直不通。
我有难以言喻的预感,拦了车去她学校找树,森森郁郁的一排棕榈,树叶像巨大的遮阳伞,掩盖了无数欲言不能的心事。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棵有凹口的。忽然意念模糊,究竟那日是梦,还是此刻是梦。

 

我想着Lisa也许就这样消失了。

果真,她再没有以任何形式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

前些天我梦见那棵树,它孤零零地长在一片广阔的草地上,我看见自己像离开那天那样仔仔细细地围着它寻找Lisa曾经指给我看的凹口,却赫然看见她的脸嵌在树干上,浑然天成般,就像被时光雕刻出的无法复制的斑驳,她对我笑,说,紫,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是吗?那是我唯一会说的泰语,请不要笑话我走音。
ฉันรักคุณ,Lisa。我想你是知道的。


 

她的脸在树里渐渐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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