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看看残雪的童年

桑胜月

“给你看一本残雪的书”，女儿进门说。

残雪的书？给我看？开玩笑吧！我哪看得懂！不是都说，她的书仅有一个半人才能看懂？我确实也看过几篇，都看不到一半，就扔到一边去了。

     给我的书，书名《新叶》，封面一片新绿，绿得像春天一样可爱。我摩挲着，能看懂该有多好呢。“你一定能看懂”。

     这回，真的，我看懂了残雪的书！一本写童年的书。之所以能看懂，是她破天荒用了最平实如话的语言，像拉家常一样跟你絮叨她的童年生活。

     她的童年，是困苦的，缺吃少穿。书里因此出现了许多有关吃的篇章。家里吃不饱，平时更没零食，同学分给一片桃爿，也欣喜半天，同学家招待的最普通的饭食也是香甜的。甚至没一分钱买一杯大麦茶解渴。

     残雪，从童年就爱学习，是老师评语里的“读书认真”的学生，是邻里嘴里别人家的好孩子。她读书广泛，甚至读了艰深的名著《名利场》。残雪爱幻想，夏天爬树去捉金龟子自制“电风扇”虽没成功，令读者哑然失笑，但也不由赞赏她幻想飞得很高。

     残雪基本不敢说话，她是那么地羞怯，心里一样盛着对美的向往。一女同学在演出时化着美丽的妆，亮出了清亮的歌喉，她的羡慕直到写书回忆的那一刻都无法忘怀，心里决没有女孩儿们妒忌的小心思。她也对同桌的帅男孩怦然心动，以致回家睡不着觉。可是从不敢搭一句话。

这本写童年的书，出现了别的作家不太涉及的内容，那便是；落单、孤独、寂寞。如《串梦》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梦，《昏沉的夜》里外婆的打鬼。

这些事是专属残雪的。构成了她独有的童年。

残雪对童年的书写，下笔不肆意汪洋，很平实，很家常，很正常。她书写时，心中一定装着读者，迫切希望读者知晓她的童年，了解她的不同于别人的生活。与她产生共情。我不是说她以后的成人作品不正常。而是她忘却了读者，忘却了更迫切想读懂她作品的读者。她思绪的天马行空，情节的荒诞不经，独自的呓语，都飞离了读者，飞出了与读者众生的同一纬度。

这部童年纪事，也多多少少让我们看到了她诸多作品的创作底色——灰暗、怪异。她的孤独，落单，使她产生了诉说表达的愿望，于是频频产出作品；外婆巫术般的驱鬼，深夜的黑暗虚无，更是她荒诞无忌的灵感的延伸。

读残雪的童年叙事，感受到作者的诚恳与亲和，读她的成人作品，云遮雾绕，惊悚恐惧，有被拒千万里之遥。

什么时候残雪也写一本让你的同胞也能读懂的书籍呢？就像读你的《新叶》一样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