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弹别飞，让爱飞

——浅读《让子弹别飞》

　　　　　　　　　　　　　　　　　　　　　　　文/盼晴

“战争没有打响的春天，城市开满鲜花。老先生牵了老太太的手，女孩挽了男孩的肘弯，孩子追逐嬉闹，艺人的琴声欢快悠扬，猫在睡觉，鸽子在飞翔，狗吐出舌头，大街上阳光遍洒。”

这是我在半夜两点多，一个字，一个标点地品读作家周海亮的小小说《让子弹别飞》。小小说写的是一位年轻的父亲，他用善意的谎言，用温暖的父爱，呵护并保护了一个四岁女孩五彩斑斓的童年，让她学会了从容面对灾难的突然来袭，甚至是面对即将呼啸而来的子弹，也会淡定微笑，勇敢自信，充满希望。文字，一如既往地干净，说一如既往，是因为我曾读过周海亮其他的文学作品，都给我留下了非常深非常好的印象。

能在半夜，读到流泪，读到睡不着觉，这篇小小说最吸引我的地方并不是开头那些干净的文字和血腥的悲壮场景，而是处处流淌着的父女情，以及贯穿整篇小小说的，女儿天使般的模样与微笑，父亲作为男人的责任和伟岸。“男人没有料到，号称坚不可摧的城市防线，竟然不堪一击。他甚至来不及为他和女儿准备充足的食物。所以，当他们吃完最后一片面包，喝光最后一口水，当他们又顽强地挺过一天，男人决定走出地下室。”男人，是一个四岁女孩的父亲。除了女儿，父亲的天使，还有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出去找吃的？

读到这里，男人，他矮小也罢，高大也罢，小说里没有交待的形象，却是伟岸的。一旦成为父亲，男人，就是责任和担当。

“四岁的女儿紧张地抱住他的两腿。男人蹲下来，冲女儿笑笑。我很快就会回来。他说，别忘了你是天使，别忘了我是天使的父亲。女儿是父亲的天使，全世界的父亲都这么认为。然女儿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天使，也许，她只是唯一。”女儿是父亲的天使，男人自然而然就成了天使的父亲。当天使的父亲，是多么令人自豪的一件事情啊！粮绝时，男人不会让女儿饿着，而是冒着生命危险，走出地下室去找吃的。“那么，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男人冲长官的背影磕一个头，她还小，别让她死在童年。”当灾难突袭，子弹来临时，父亲同样选择了挺身而出，方式虽是一跪，不是很英雄，却胜似英雄。父亲的爱是世上最伟大的爱。为了他的天使，他可以承受一切磨难，甚至是屈辱，是牺牲掉自己的尊严。

这时，我突然想起《让子弹别飞》之外的另一位男子。是个真事儿，饭桌上他亲口讲的，说是妻子出差，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他的天使临睡前突然提出老师让家长帮着缝一只沙包，第二天带到学校上体育课用。安顿孩子睡下后，一个大男人，从来没有做过针线活的大男人开始坐在灯下，一针针地缝起来，中间缝了拆，拆了缝，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终于缝制成了一只形状不甚标准，但却令女儿非常满意的沙包。

“男人将女儿抱起。男人亲吻了女儿。男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男人对女儿说，原谅我。我可以祈祷啊！女儿将嘴巴凑近男人的耳朵，他们不知道我是天使。是的我的天使。男人哽咽着，闭上眼睛吧。女儿就闭上眼睛。闭上眼睛的女儿充满自信地说，让子弹别飞，让子弹别飞，让子弹别飞……”读到这儿，不知怎么，心中的悲怅，还是无可阻挡地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眼泪。

我的悲怅，在于我这个天使，这个时候却是寂寞的、孤独的，没有父亲疼爱的。那时候，生活的急促、琐碎与浮燥，让我忽略了父亲，对他任性且蛮不讲理，也忽略了对他的爱，以至于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他的病情来势汹涌，突然得比子弹来临还要可怕，攥他的手，他感受不到我的紧张，喊他爸时，他听不到我的呼唤，身为父亲的天使，我不停地祈祷，充满自信地一遍遍说，让病魔走开，让病魔走开，让病魔走开……

当时，就和小小说中四岁的小女孩说“让子弹别飞”一样虔诚，眼睛闭着，静静地，等待奇迹。

让病魔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