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大漠:中国历史上的文韬武略

          华亭鹤声，何时再闻

                       宋宜昌

  河间王本想利用留在京城的长沙王（即原来的常山王）司马乂攻击齐王，先借齐王之手灭掉长沙王，然后再协同成都王攻杀齐王。这种借刀杀人之计实施的结果出乎策划者的预料。长沙王竟然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利用傻皇帝帮助自己，混战三天三夜打败齐王。齐王被擒后，傻皇帝本想念手足之情保住他的性命，结果根本不起作用。齐王被杀，其命运一如前几位王位争夺者。

  现在，舞台正中只剩下长沙王、河间王、成都王了。他们几乎一刻未停就开始了明争暗斗。

  诸王之间的斗争很快便成了各自谋士之间的斗智。智高者，他所拥戴的藩王往往在军事斗争和政治斗争中胜算较多。

  这一轮较量中，李含的计谋逊了一筹，遭致自己被杀。而长沙王的几位谋士，特别是皇甫垂，计高一筹，使长沙王获得了更大的权力。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军事战争。

  成都王和河间王联合从东西两面攻击洛阳，长沙王携惠帝应战，十余万部队在中原展开厮杀。当时的文学名士陆机，其祖父就是三国时火烧刘备的东吴大将陆逊。陆机在成都王司马颖的军中为将，由于在激战中失利，被成都王所杀。

  据《晋书》所载，陆机和他的弟弟陆云，都是当时声震中国的大名士。陆机文章风流俊秀，为千古奇文。当年张华（他也被八王之乱所杀）赞到：“别人作文，常常遗憾才气少，而你更担心才气太多。”弟弟陆云曾在给他的信中说：“君苗见到哥哥的文章，便要烧掉他的笔砚。”后来葛洪著书，称赞“陆机的文章犹如玄圃的积玉，没有什么不是夜晚发光的，五条河喷吐流波，源泉却一样。其辞弘达美丽典雅周全，英锐飘逸而出，也是一代的绝笔啊！”

  继稽康之后，陆机和陆云被杀，是中国古代文坛又一重大损失。陆机和他的弟弟陆云（也是当时名满中原的文学大家），是闪烁在中华文化天幕上的璀璨的双星。结果双双陨落，令人叹惜。然而，在八王之乱的历史河流中，又有几人能够幸免呢，牺牲者也包括张华自己呀！

  陆机临刑前，极其镇定，风度依然。只是留下一句名言：“华亭的鹤声，何时再能听到呢？”

  华亭，当在现时上海，那时大片湿地，引来无数鹤群，江南韵味仅数字全在不言之中，令人感伤心碎。这使我想起苏俄伟大的军事家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在被斯大林枪杀前的一句感叹：

“我多想再拉一遍我年轻时的小提琴呀！”

  生活在动乱时代的伟人们，就像狂风中的树叶，不得不对自己的命运发出一声叹息。

  在围攻洛阳的战斗中，双方互有胜负。

  由于围城日久，城中生变。晋惠帝的堂弟、东海王司马越，想杀长沙王解围，他和左卫将军朱默密谋擒杀了长沙王。

  长沙王之死，犹如在他死之前诸王之死一样，远不是西晋王朝祸端的终结，不过是另外一波新乱的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