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系列

丹麦是怎样崛起的？

宋宜昌

    今日的丹麦，宁静地横卧在北海和波罗的海的波涛之间。在铅灰色的海洋云层下，小美人鱼雕像凝视着一片岩石上的城堡群。丹麦一片祥和，耳聋的人（丹麦聋人多）用助听器欣赏着古典音乐。发达的农业、牧业、渔业使这四万平方公里（不足浙江省一半）的沿海低地上生产了欧洲最多的猪肉、奶酪和黄油。化学家研制出出色的人造胰岛素和生物酶制剂，帮助那些吃丹麦农产品和食品的异乡人再用丹麦药来消化它们。

    无论从哪种角度看，丹麦都是一个和平勤劳建设性的国家，你无法把它同凶悍的北欧海盗联想起来。你如果热衷安徒生童话，那可是一水的悲剧色调，几乎见不到一丝凶猛。但事实就是事实。在一千一百年前，这片荒瘠的滨海不毛之地，出产了世界上最凶猛的海盗和强盗，足以令从英格兰到君士坦丁堡的小孩闻声不敢夜啼。

    丹麦是北欧和波罗的海诸国：丹麦、挪威、瑞典、荷兰、芬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俄罗斯、德国、波兰这一系列民族国家中，最早成功地组织成民族国家的。从这方面看，它不仅早于英国、德国，连查理曼大帝的法兰克帝国和它相比，也只是比肩而已。

    公元985年，也就是查理曼大帝即位一百余年后，丹麦国王克努德大帝统一了丹麦全境。但此后的丹麦，根本不是今日之丹麦，它近乎于攻占半个英格兰，统治着包括挪威和瑞典在内的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整个波罗的海。那时德国只有日尔曼民族的概念，根本没有民族国家。北纬50度以北的欧洲，特别是沿海地区，丹麦国王就是老大。（关于丹麦历史，我在1978年发表的《北极光下的幽灵》一书中有述）。

    从先有海盗，后有国家这点上看，丹麦同日本有几分相象。在中国明朝初年，日本海盗——倭寇出没于中国沿海，烧杀抢掠于先，后来丰臣秀吉统一日本在后。丹麦海盗——维京人入侵法国和英国于先，克努德国王统一丹麦（包括斯堪的纳维亚和波罗的海沿岸）于后。

    中国北疆草原游牧民族侵袭中原上千年于先，魏晋南北朝，胡人组织国家于后，辽、夏、金、元、清，他们组织国家于更后。

    武士和骑士，草原战士和海上劫掠者，加上一点儿文化种子，就能像酵母和酶一样，像纤维网络和神经中枢一样，把一些分散的，各自为政、自给自足的，乱哄哄的和兴高采烈的，沮丧和茫然的人们团结起来，凝聚起来，变成一个有组织有器官、功能齐全的大型有机体，变成一个不知比单个人、单个家庭和单个部落强大多少倍的伟大国家。

    神奇呀！

    历史就是文字。

    文字就是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