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开封往事7——法国梧桐与西瓜酱
(2024-02-11 09:2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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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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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1974年间，我在三姨开封的家里生活了近两年，在这里过了两个春节，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为了寻找这份幸福，今天我又来到这里过年。半个世纪过去了，人健在、今非昨，童年的记忆依然清晰……
那时的汴京大道是开封的一道风景。它是非常非常宽又笔直的一条大道。它的两边不仅有值得开封人骄傲的大型国营工厂。大道两旁的人行道上还各有两排法国梧桐，在那个闭塞的年代，法国梧桐是多么浪漫和新潮的名字，有人说叫法国梧桐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树种是从法国引进的。我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如果是改革开放后从国外引进树种，我还相信。但那个年代怎么也想不出还能从资本主义的国家引进什么梧桐。但是还真找不到这个法国梧桐的出处。
这个树的树干是灰白色的，它会一层一层的掉皮，有点儿像我后来下乡时候的那种白桦树。它的叶子有点儿像枫叶，或者说像葡萄的叶子，但是比那些叶子要大很多。这些叶子层层叠叠组成大大的树冠，在开封最炎热的夏天，两排大树在人行道上搭起了两条凉棚，微风吹过，每一片叶子都象是一把大扑扇，人们走在下面，能够感受到凉爽的风与避日的阴凉。
这个树还是结果子的，它的果子像小土鸡蛋那么大，是圆圆的，春天的时候它是绿色的，外面长着一些两公分的绒毛，到秋天的时候，这些长着绒毛而且变黄了的果子就从树上掉到地上，被我们一边走一边踢来踢去。
夏天的法国梧桐树里有很多知了，也就是蝉，蝉的鸣叫形成一片。嗡嗡嗡嗡……如果你的心情好，它就如同一首悠扬的交响乐，回荡在葱郁的法国梧桐中；如果你的心情不好，就会觉得那蝉声如同一瓢冷水泼到一块被烧红了的铁块上，发出刺耳的嘶鸣；如果你的心情平静，也就习惯而充耳不闻了。
开封的夏天是干热的。那个时候没有空调、甚至没有风扇。人们抵御燥热的工具就是靠蒲扇。记得当年的小表弟经常是铺着凉席睡在外面荫凉的地方。或者是三姨、姨夫用大扑扇给他扇风取凉。三姨当时在实验室得天独厚的有一些优势，那就是实验室有一些做实验用的冰块儿，有的时候三姨就把那些冰块儿从实验室拿回来，放到大盆里，塞到床下为室内降温。
天气最热的时候，蝉的鸣叫最响的时候，也是开封西瓜最甜的时候。开封的沙土地盛产西瓜，西瓜在最炎热的时候开始吃。甜甜的西瓜，最大的西瓜能有20多斤，绿绿的皮儿上面有黄色的花纹，打开以后里边还泛着沙瓤。那个时候的我一个人都搬不动。
那时的西瓜特别便宜，几分钱一斤，几毛钱就能买一个，所以开封人就发明了西瓜酱。西瓜酱主材还是黄豆，把煮好的黄豆捣碎成泥，然后把它摔成一块儿一块儿的豆酱块儿，先让它发酵，之后下酱时不是用水，而是用西瓜，把红红的瓜瓤和发酵好的豆酱块儿一起放到缸里。加上适度的盐，放一段时间就成了西瓜酱。这种西瓜酱，因为有西瓜的甜味儿在里面，又加上一些炒熟的花生仁，所以酱的味道和口感特别好。
西瓜酱是开封的一绝，我们家酱吃的很少，自己没有做过西瓜酱。都是三姨的那些好朋友，他们做了西瓜酱，送给我们作为佐料，所以在小饭桌上也经常能看到那种带着黑西瓜籽儿、黄花生仁的西瓜酱。
现在的汴京大道发生了很大变化。大表弟说人行道上的法国梧桐因为拓宽道路已经被砍掉了很多，只有少数的路段还有，但是因为是冬天，我也没有找到。
那一天，我从十中回来，沿着汴京大道走了很远很远走，走过了电机厂，走过了仪表厂，大约走到拖电厂我们曾经住的位置，我站了下来，看着那些一楼的商铺，觉得就是当年的拖电厂的家属区。我问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这里是不是之前的拖电厂家属区？他看着我，杵着眉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带着一点歉意地说：阿姨，我真不知道。回来我和小表弟说这件事，他笑着跟我说，你不要说问一个20多岁的人，你就是问一个40多岁的人，也未见得能知道。我一想，是啊，我们在那儿住的时候都是50年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在拖电厂住的人，现在也已经都是我的这个年纪了，至少也是小表弟50大多的年龄的人了。
时光荏苒，光阴如箭，没想到50年这么快就过去了。汴京大道上的法国梧桐不见了，至于那时家里做的西瓜酱大概也只有我这种恋旧、怀旧的人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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