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1Q84》。

此前读的是台湾赖明珠版，此番则是大陆施小炜版。

小说本身毋需赘言，如同村上此前的诸多作品一样，依然让个人爱不释手：二度读来固然谈不上有太多惊喜，且以节奏之掌控、结构之精密而言，或者也不及当年神作《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但毕竟奇崛吊诡，胜在创剧痛深，自有一番销魂处。

倒是台湾版与大陆版在译笔上的些微差别，细较起来别有趣味。

说起来，关于村上的中文译介，近年来俨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热门话题。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村上作品的简体中文版曾一直都由林少华翻译，以至林有“村上专业户”、“林家铺子”之称。国中读者多年来也早已习惯了林式味道的村上，未觉有何不妥。但自一日本教授忽然跳出指林译“矫情”、“不忠于原文”之后，关于林译本优劣的争论就开始甚嚣尘上，甚至有言辞激烈者高呼“应立即叫停林译村上”。又有出版商火上浇油，高调宣布放弃林少华，“海选”出了新的中文译者施小炜……

那么，施译是否果真强过了林译呢？这么说吧，对于翻译这门手艺，个人是门外汉，何况对日语一窍不通，本没啥置喙资格。仅以《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而论的话，至少个人也并未因译者的不同而觉得有什么阅读上的障碍。不过，这次在先读了赖明珠版《1Q84》后再读施小炜版，始觉终究有别，固然不至于到影响阅读乐趣的程度，但个中高下，有心自知。

试随手举一例。

赖版：

她看了看手表。

“夜深了，我可以开门见山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呀。”

“该怎么说呢，是很个人的问题。”

“只要我答得出来。”

“你的老二大吗？”

男人嘴巴轻轻张开，眼睛眯细，一直望着青豆的脸。好像无法相信耳朵听到的话。不过青豆却满脸正经。不是开玩笑的。看眼睛就知道。

“这个嘛。”他认真地回答。“不太清楚，大概普通吧。忽然被这样问，不知道该怎么说……”

施版：

她瞟了一眼手表。

“夜已经深了。我可以坦率地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该怎么说呢，是个私人问题。”

“只要我能回答。”

“你的老二算不算大？”

男人微微张口，眯眼，盯着青豆的脸看了一会儿。似乎无法相信钻入耳朵的话。但青豆满脸一本正经。这只要看看她的眼睛便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