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天坑瀑布
(2014-06-30 21:4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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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天坑瀑布
赵宏兴
到达燕子河大峡谷时,已是晚上了,天已大黑。服务员送我去房间,一住下,就听见外面哗哗的声音,开始我还以为是风刮过树林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水流的声音。站在窗口朝外望去,只见一小片灯光照着的草地,看不见河水的流淌,但这一夜,我是枕着河水而眠的,我的梦随波逐流,直到第二天醒来,我走到阳台,果然看见在不远处,一条翻滚的河流,在山谷间朝远方流去。因为我的家乡三面环水,对水我有着自然的亲近感觉,长大了,才知道,水是一种哲理,有着更深的哲学味道,对水从自然的层面上的亲近,到了更高层次上的仰慕。有水的地方,总是愿意去亲近一下,感受一下。望着眼前这白哗哗的河水,我想像着这水里有没有一股来自天坑瀑布?
上午的参观是沿着山谷进行的,水,在山谷间时而像处子一样娴静,时而像马匹一样奔腾;水,静止时是一面镜子,可以照进万物,可以照进灵魂;奔腾时,决绝果敢,没有一丝犹豫和回头。
与水流而行,更加渴望见到心目中的那匹瀑布的身影。
到达一处山坡,朝对面的山巅望去,忽然看到一条白色的身影悬挂在山顶上,让我倒吸了一口气,导游说,那就是天坑瀑布了。
这短暂的一瞥,让我惊叹不已,常见水在低处,从没看到过水在山顶上,高过我们的头顶,高过眼前的群山,似乎是一只白色的大鸟,扑扇着翅膀从遥远的天边飞来,落在这山顶上。
到了对面的山坡,路在森林中蜿蜒,水从山坡上流下来,有时形成交叉的燕子尾巴的形状,有时直直的像一条绳索,这些水穿行在树林间,行程匆匆,来去无踪,我们的路也沿着这些水流时而交叉,时而并行。
山路在山间缠缠绕绕,终于在一回转间见到瀑布了,它在山谷间轰轰地响着,像在呼唤着我们,我加快了步伐。
在硕大的崖壁上,一匹水帘披挂下来。三面都是铜墙铁壁的悬崖,天空已逼窄成一块洞窟,没有了广阔。
壁是黑色的,水是白色的,两者泾渭分明,站在崖壁前,水的姿态让我一动不能动。
崖,太高了,似乎在虚无处,我得仰起头来,才能看到那一处缺口,缺口已与天空融在一起了,水就是从那儿流过来的,飘渺的白紧贴着崖壁,从天而降,初看似乎不是水,而是纺织娘从棉花中抽出的一条细线,到了半山腰,开始宽阔起来,那是水的姿态,飘逸、洒脱、激昂,到了崖的底部,跌在乱石上,溅起数条细流,发出哗哗的声音,从我的脚下流过。
我止步于此,我惊叹于此,我被缚住于此。
我久久地伫立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人和物。
水时多时少,少时,瀑布如薄纱,可以看到水背后的岩石,多时,瀑布似万马奔腾,扑面而来,风吹着细雨样的水雾,濡湿了人的面孔。
一匹水,是如此地征服了一个旅人。
水可以有多种姿态的存在,平静的水,是安详的;流动的水,使人感叹逝者如斯夫;汪洋姿意的水,使“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已”。
然而眼前的水,它选择了纵身一跃,就注定了一生的痛疼和悲壮。
它的姿态呈现出的是水吗?不是,如果是水,它就不该这样去做,它呈现出的是一根骨头,骨头,就是支撑我们站立起来的东西,它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李白,它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李清照,它是“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气慨,而今我们缺少的正是这些。
水流过我的脚下,我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水,洗了一下脸,水的清澈和晶凉,激灵了我的神经,我想起孔子面对大水时的情景。孔子站在水边,颜回和子路请老师上车,孔子毫无反应,兀自站在水边,怅望远处,直到水波平息,桨声消弥,孔子才如梦初醒。
现在的水边,还有孔子的身影吗?
从天坑瀑布回来,一路上,我的眼里便没有风景了。
2014-6-9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