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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毕业后,我先在南安中学,后到双城中学。后来,不会巴结领导,被弄到小学里。(鼓掌)
“后来,我又考到城里小学,叫我剃胡须,我不剃,又回到乡下;后来,又调到教委。一个领导说:‘教委蹲的话,得剃胡须。’我说:‘教委不蹲行哩,胡子不剃。’后来,市长见了,问我咋留胡子?我说:‘就剃。它把武威经济都影响得不发达了。’此后,无人再干涉。
“我在教委蹲了十年,又叫发配到小学。
“《大漠祭》出版后,我有好多单位可以选择。但我实在太忙,因为人生太短了。这口气一旦接不上,就会死亡,实在没时间考虑别的。我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最穷的时候,要么没钱,只要有钱,总不去管有多少。我永远不会为金钱或是当官之类事务去浪费自己的精力。
“人生太短了。生命是一根绳子,就那么长,用一截,就少一截。浪费的太多,就达不到最高境界。因为,要达到最高境界,需要必要的修炼。当作家和当画家都一样,绝对的寂寞是绝对成功的保证。没有寂寞,就没有成功。有一点杂念,成功的可能就小一点;浪费一点时间,就少一点成功。
“所以,头儿们想折腾我,往哪儿调我,我起身就走,也没时间和他们计教。”
答:“我对鲁迅非常敬仰。他是庸碌中的异类。他没有被这个世界同化。他非常伟大。他有着伟大的人格,永远不妥协。
“他的意义在他这个人本身。他比他的作品伟大。”
答:“不要希望爆发,你就可能爆发。你想要爆发,就爆发不了。一个人的一生,有你该做的一些事。你做了之后,就活得有价值。当你不做这些事情时,就活得没有意义,白活了。
“有个女子,想找个好对象,结果找了个塌头,就觉得白活了。如果她爱情如意,就觉得没有白活。一个道理,如果你这辈子是做某一件事来的,结果你没有做好,就白活了。你是活给你自己的,不要在乎别人的评价。你不要在乎发表,你只管默默写着,写到有一天,机缘成熟,你就会‘爆炸’。
“写《大漠祭》之前,我不认识好多人。《大漠祭》出版后,有好多人为我捧场和宣传。因为,他们也喜欢能耐得寂寞的人。所以,你只管去耐寂寞,别在乎什么时候爆发。
“你栽了一棵小树,就别愁它啥时候长大。你只要浇水、修剪、防虫、保护它,它自然就长大了。你不问收获,只管耕耘。”
答:“没有。首先,引起出版社兴趣的,恰恰是语言。南方作家多使用书面语,而我的语言很鲜活,很有嚼头。如果五十年后,这一茬凉州人死了,将来的后代想了解祖宗如何说话,拿出《大漠祭》――噢,他们是这样说话的。所以,有的作家和学者称,《大漠祭》有语言学方面的意义。”
答:“《大漠祭》出版后,我带着父母到了上海,高兴了一番。此后,我并没有太大的惊喜。因为,我以后会写得更好。我在进步着,如果因为一个小小的进步,而到处招摇的话,他就不会有大出息。”
答:“目前,中国文坛的好作品不多。如果好作品多的话,《大漠祭》也不会这么引人注目。因为尽是些矮子,出来一个稍高些的人就很引人引人注目。现在,中国的许多作家已经把文学变成一种操作了,不会真正深入到老百姓中间,产生一种血的亲情,而是高高在上,编一些故事。
“因为好多作家满足于编故事。那些东西,老百姓一看,就发现是假的,谁原意看?好容易出来一部能描写老百姓真实生存状况的作品,当然引人注目了。
“四大才女的作品我也喜欢过,后来就不喜欢了。喜欢四大才女时,我不喜欢托尔斯泰。喜欢托尔斯泰时,就不喜欢四大才女了。因为,她们的格局太小了。
“一个作家的格局,不在语言,不在技巧,而在于心灵和人格。要是一个作家沉浸在自我之中,不能自拔,无论他有多好的技巧,也不会有很大的格局。
“作家的心中只有将老百姓装入,才可能有大格局。”
问:你对《×××》有何看法?
答:没有读过。因为到一定时候,作家就不乱读作品了。他把大量时间用于写作、生活和读一些经典。一般东西很少看,因为生命太短了。
答:“最需要心灵的开发。比如,我在经商之前很穷,一经商,马上就富有了。为什么?因为我心明眼亮,我知道怎样挣钱。当你的精神达到一种境界,有了见解,就很容易发现商机。而且,武威这地方,经商的老百姓都是农民。他们虽然披上了商人外衣,但骨子里仍是农民。把这些人做为商业竞争对手,很容易成功。
“所以,老百姓最需要心灵的开发。最终能改变一个人命运的,是智慧。心变了,命才会变。”
答:“创作上,需要目空一切。创作之前,要谦虚。创作过程中,需要目空一切。
“在学习过程中,你是大海,你需要采纳百川之水。创作中,眼前的大师,就成障碍了。首先,要从心里赶出他们。
“我在写作时,非常自信。对许多作家,我不以为然。要是他的活着,不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好”东西的话,其生存就没啥价值。更有些所谓的作家,活着不如死掉。因为他活着,仅仅是在制造一些精神污染。
“你想,老百姓花钱买你的作品,花时间读你的作品,读完后,才发现,里面全是垃圾,按鲁迅的说法,叫“图财害命”。
“创作中间,既要虚怀若谷,又要目空一切。”
问:“你对金庸的武侠小说有啥看法?”
答:“我是个金庸迷。我认真地研究过金庸的作品。在中国作家中,金庸是最有想象力的一位。他很优秀,这样的作家,中国也不多。”
答:“开始练笔时,必须学会锤炼语言,后来则不然。找到感觉后,就不再考虑语言,语言自己就流出来了。”
答:“吴承恩写猪八戒时,不一定变成猪,但他必须观察猪。创作就是这样,在观察的基础上展开联想。我在写猎人时,必须观察猎人、采访猎人、了解打猎常识,在此基础上,再创造出新的猎人形象。
“写《大漠祭》之前,人物都活了。我的创作只是把他们记下来。要是你经过苦修,达到顿悟,你的创作,就只是心灵的流露和灵魂的流淌。
“有些同学,在给女朋友写情书的时候,就有这种情况。对方伤了你的心,你很伤心,一口气写了好几篇,很不错。这就是找到感觉了。如果写小说经常有这种感觉,就能成作家。
“如果你在写农民时,也能这样投入,就能写活农民。
“当作家,最主要的是想象力,它和体验同等重要。文学修炼的过程,主要是修炼想象力和文学感觉的过程。”
问:“你是如何积累素材的?你写作的心得和收获是什么?你对自己的将来有啥打算?”
答:“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积累素材。生活是一个宝库,你必须不停地挖掘,永远挖不完。
“我最大的收获,是我拥有了独特的生活。上海编辑叫我‘阿里巴巴’,说我掌握着开启宝库的钥匙。我抛出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积累素材是一个作家的基本素质。
“将来,我会一直写下去。我觉得自己可写的太多了,我一辈子也写不完。”
答:“我的炼笔有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记日记。我在写小说之前,有记日记的习惯。同时,也进行单调乏味的练笔。
“现在,我就不写日记了。因为我的大脑始终空空的,跟天空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在我需要风雨雷电时,它才会显现出我需要的东西。这种境界,是文学上达到顿悟时的境界,叫‘真空生妙有’。这时,作者的心灵永远是宁静的,能写出很好的东西。
“特别痛苦或是幸福的感觉,产生于创作的第二阶段。到最高境界时,心灵永远是宁静的。写作只是心灵的流淌。这时,你想写的一切都活了。你和人物是对等的关系,而不是你描写或是创造它。他们和你一样,有人权,有独立人格。你可以和他交流对话,但不可粗暴干预。
答:“获不上算了,无所谓。如果一个作家的创作目的仅仅是为获奖的话,他不会有太高的境界。最优秀的作家应该是为老百姓写作的。”
答:“重想象。
“小说是虚构的世界。你如果仅仅在记实的话,这辈子写不好文章。不会写虚的人,永远成不了好作家。孩子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写作文,到高中大学还写不了好文章,原因就是不会写虚。写虚的同时在煅炼形象思维和想象力,久而久之,思维就会有相应的飞跃。”
答:“我的创作不是一时兴趣。
“我的作品,就跟母亲孕育孩子一样。开始时很小,但我也不急,总有一天,它就会长大的。《大漠祭》和《猎原》的构思都十二年前,一直想写,一直没有把握,不敢动笔,但有一天,终于成熟了。
“创作最主要的是平时的积累和训练,这很重要。而训练,则主要是训练想象力。现在的中国作家,最缺的就是想象力。”
答:“我没上大学,好多作家也没上大学,但不上大学是人生的缺陷,它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你除非经过一番艰苦的磨炼,补上没上大学造成的文化不足,才可能有大出息。
“但如果实在上不起大学,也不要紧,只要更勤奋地努力就成。但有一个规律是:作家的成就,与他的文化层次、文化修养、文化底蕴、各类修养成正比。沈从文虽没上大学,但他是中国最优秀的作家,也是最优秀的学者。”
答:“不相似。陶渊明是隐士,追求自身的修养。而我却关注人生,关注老百姓。一个作家,如果不关注老百姓,而仅仅沉浸于小我之中,时间一长,就多了小家子气,而少了‘大气’。
“老百姓是弱势群体,谁都可以欺负他们。这时,如果作为老百姓儿女的人,也加入到欺负他们的行列,或是闭上眼睛,说些假清高的话,他的生存有啥价值?
“农民父母养育了我,勒紧腰带供我念书。要是我都不为农民说几句话,那我父母当初的‘供’,就没有价值。
“有人说《大漠祭》写了贫穷,胡说。我写了一个很好的家庭。前次,我到古浪,那儿的老百姓才算穷。他们吃的,是我一闻就发呕的坏菜。一个猎人患了癌症,却没钱买止疼药,只有活活地疼死。”
答:“喜欢,而且背诵了许多。我整理了许多卡片,随时带在身上,走路、上厕所时,就背诵古诗词。我没有专门的时间学习它们。小时候,父母不识字,不知道教我读诗词。等懂事了,我已经工作了,所以我只能利用业余时间补这一课。我甚至上厕所时也读书。老婆说上厕所读书会得便秘,我说不要紧。人生就那么长,浪费一截,就少一截。
答:“是的。除读书外,我还注重体验。我喜欢参加各类活动,像道教、佛教等各种活动,许多都是我的亲身体验。
答:“写实,是指目光关注现实。写虚,是指要虚构一个能高度概括现实的艺术世界,而不是对现实进行写生,要高于生活。《大漠祭》中的一切,都发生在身边,但你要问老顺在哪个乡?不知道。里面的所有人物都是我虚构的,但又是最高意义上的真实。”
答:“自己千万别把自己排斥到老百姓之外,我就是老百姓,要和他们共欢乐,同命运。要做生活的有心人,要有第三只眼睛,始终关注老百姓。
“有多少女孩子,上学时花枝招展,一嫁人,一被生活折磨,就一幅邋遢婆娘的样子。你想,从花枝招展到邋塌婆娘,她有过怎样的心灵折磨?找到并抓住这些东西,你就可以写活她。如果你忽略了你不该忽略的,你就无法塑造活的人物。一个作家应注重一种过程,注重这个人物发生变化的原因。”
答:“因为,凉州像一个巨大的腌菜缸,把啥都腌串味了。我最怕自己终究会腌成地道的武威人,这样,我就不可能成为作家。所以,我把留胡子作为一个标志,提醒自己:一定要守住自己。
所以,我一面读书,一面思考,一面观察世界,一面极力和这个世界保持距离。既要钻进去,还要跳出来。
答:“别生气。你气死了,人家照样欺上瞒下。你看了,笑一笑,就像看到一条狗在厕所门口吃粪便一样,你没有必要生气。你气死,人家照样吃,要超脱一点。”
答:“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是多愁善感。但后来,我极力保持平静心态。作家不多愁善感不行,太多愁善感也不行。没有感情,就成了木头人,写不出真情实感;太有感情,就整天谈感情去了,忍受不了寂寞,也写不出好东西。
所以,作家既要心灵丰富,又要耐得寂寞、能忍受孤独。孤独是一种境界,作家需要多愁善感,需要孤独,更需要平静的心态和豁达的胸怀。要跳出生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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