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换时间像猜谜，兑换方式像偷袭；有人一张兑不上，有人轻松兑几张——奥运纪念钞闪亮登场，各地民众激情绽放，但短兵相接之后却发现：激情与梦想背后，也若隐若现地晃动着社会不公的身影，让人无法不产生一串串的浮想。

 

看广州：11日迎来第二批奥运纪念钞，按规定兑换网点要在当天开业前1小时张贴公告，但10日下午就有市民“扑准”网点排队，按规则得到消息的市民赶到时已“人去钱空”，市民质疑，谁走漏了兑换点的消息？（7月12日《南方都市报》）看上海：更是“一片混乱”，等了一晚上的市民到第二天早上才看到告示，竟然前一天下午已兑换完毕，有群众指出：部分银行没有按规定登记身份证号码，从而让某些人一次兑换多张；奥运纪念钞的流向成疑，银行工作人员完全可以私下兑换。（7月10日《证券时报》）看西安：兑换过程不到一小时，没兑换到的市民十分失望，但询问兑换数量之时，得到的答复却是“奥运纪念钞在我市的数量很少，具体数字保密，所以只有很少一部分市民能兑换到”。（7月10日《西安晚报》）

 

一件大好事，最后弄得牢骚满地跑，算怎么档子事嘛。任由此等情绪蔓延，恐怕只能以更多的公信牺牲为代价，闹不好还要捆绑一点大家对于奥运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如此乱象？剖析这只“分钞麻雀”，或可窥见引发社会不公的一些根源。

 

公认的弊端是：中国是人情社会，有啥东西紧缺，大家就会窜房子挖洞子找关系，最后甜头总是让有关系、门路广的人吃到嘴里。据说上海的银行业者接到无数的求助电话，有的碍于情面答应帮忙，有的被迫关闭手机，或挂出“无能为力”的“免战牌”；还据说广州前一天得到信的，都是从银行得到的信息，更有生意人承认"跟银行业务往来较多，提前得到消息"。这让大家如何不疑窦丛生？

 

重人情本不是绝对坏事，问题是，很多人缺乏起码的职业伦理，对于轻易违反规则不以为然。比如在银行工作的人，难免会有人上门拜托，但你总得有点敬畏吧？总不能随随便便把本属保密的信息外泄吧？据说很多银行也采取措施希望保密，但根本挡不住——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市民如此精准的“扑准网点”了。对普通群众，“保密”成了挡箭牌；对特殊群众，“保密”的事儿更好办了——好人当了，好事做了，职业伦理的敬畏，管它抛到爪哇国还是九霄云外。

 

按理说，国人“讲关系、不讲规则”是很有名的，那么从最初设计流程的时候，没道理傻呵呵地一点不考虑吧？遗憾的是，似乎没有——这让人怀疑如此空子是否是专门给“自己人”留下的。奥运纪念钞的发行完全可以借鉴奥运门票的发行机制，先预定后兑换，而不是如此一哄而上，但放着好好的经验不用，却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名额分配。分名额也罢了，哪个城市发了多少张，被哪些人买去了（不是实名制吗），都该公开吧？偏不，反倒说各地分到了多少张是“保密”的。江湖传言这个市分了几万张，公众感觉你们只发出几千张；央行宣布将发行600万张，有市民却称全国30多个省市区纪念币上柜总量不会超过200万张——各说各话，这么公开的事情最后倒似乎成了扯不清的糊涂账，岂不是咄咄怪事？

 

讲人情关系，却缺乏职业伦理；不讲职业伦理，却缺乏程序约束与公开监督——放任之下，不兑乱了才怪，民众能心情舒畅才怪。这不仅是对奥运的热情能不能满足的问题，甚至也可以延伸为腐败问题——10纪念钞被炒到了500元、900元，如此升值之下，若纪念钞以不正当渠道获得，难道不是在派生腐败吗？

 

如果把纪念钞视为一种社会资源，那么围绕这资源从内往外会形成一个“圈”，离核心越近的人，他们占有资源的“通吃”能力就会越强。不仅仅是纪念钞，再想想，为什么有利于掌控资源者的政策最易出台，为什么越远离资源（经济的与权力的）的人越显出“抢不上食”的弱势形态？人情泛滥、伦理缺失、程序随意……何尝不是其他形形色色社会不公的根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