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
婚宴筹备前夕,他俩商量。和泽在北方没有朋友。虹就邀请了她的很多亲人和朋友,同事。既答谢亲朋,也增添喜庆气氛。她打电话给如轩。
是我。还好吗?
很好。我要结婚了。邀请你。
我在广州。工作也要调来了。
那很好啊。你一定要来。
一定。听到他肯定的回复。她释然了。句号,该是圆圆的。关于过往的交代。
她要让他见证自己的幸福,要给自己断了想他的念头。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当年的傻姑娘了。不会再被他几个电话,几句想你就失陷在一座空城里。他的工作和他的情感是飘忽不定的。她无法把握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他的世界离她越来越远。无法靠近或进入。
他来了。
她在他夸张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刻意掩饰,或者一丝别的什么。他提议,要和她的家人敬酒碰杯。一杯又一杯,她看着他傻瓜一样,毫不犹豫的喝下去的时候,心里纠结至极。疼惜,不安,担忧,复杂的痛感入侵。宾客们都散了。和泽在吧台。她把他送出门。看他摇摇晃晃地打开车门,她心情复杂地跟过去,与他道别。
再见。
是永远不见,还是下次相见。
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感觉自己的语气,包含了这个词全部的意义。也许,自己从来都是那个有他招招手便走过去的傻孩子。没有改变。不会改变。
新婚一年之后,和泽还没有找到工作。日子机械和平庸起来。她想给如轩电话,又不知道接通了如何面对他。虽然凡伦逹因为查理的电话留言和爱德华分手。但是,当他找到她的学院,看到她憔悴潦草的面容,聆听她在教授和导师面前的答辩里,她对他的大胆旁白。
若是某人值得去爱,能把他的所有分享吗。能活在他的节奏中,和他共患难共欢乐吗。
风流浪荡的离了婚的爱德华,还是动心于她的勇敢,她的不顾一切和坚持爱里也幸存痛苦的忍耐和赤诚。他和他的凡伦逹拥抱在阳光之下。
今生,或许还有一个拥抱,属于她和他。只是或许。
她不能解释那一刻里妄念的自己。仿佛那种遥远的陌生和陌生里的永诀还可以被一句话挽留或唤回。她的记忆,又回到了他们曾经相处的日子。一个想法越来越强烈。紧紧箍住她的意识。在梦里,不止一次的梦见模糊的他的身影。轻风一样掠过她的凝望。停立在远处。
她清晰地记得凡伦逹在答辩中说的一番话。所有男人都是骗子,轻浮,虚伪,多说话,伪善懦弱,卑鄙,骄傲和好色。而所有的女人都善良,贪慕虚荣,好奇,矫揉造作和堕落。但全世界都有一个共同点,神圣和尊敬。两者若能合而为一,涉漫长涉艰辛而过,仍然可以抵达真爱。还有,别耻笑爱。无论它多么笨拙,丑陋,或者稚嫩,虚弱,残疾,灰暗和暴热,及至眩晕和窒息。
那个电话,还要不要打?能,还是不能。
她记起亦舒的小说。灰暗的爱情。
连环深爱着不属于他的女子香紫珊。即使他一次次识破,这场含有邪气的情局注定破碎虚幻。甚至在他娶了贤良温顺的妻子,过着平静安适的生活,他的灵魂依然成为一个空洞的壳。
你要什么代价,是我的灵魂吗
不。你的灵魂早已经是我的囊中物。我只要叫它一声,它便会回来。
那么你要的是什么。
你的余生。你所有的时间,你的一切回忆。
你即使得到也不会珍惜。
这个不需要你管。
每次看到这段话,她的眼睛就湿润。
对己对人残酷的人。他懂得深爱。
她变得残酷起来。情愿被一个男子的影子控制。不怨不怒。唯有一份埋藏在时间里随她老去而老去的爱恋。仿佛一盒怎么也吃不完的棕黑色巧克力,并不苦涩。咀嚼时甘甜的润滑入舌,喂养疲惫和沉闷的生活。
但她,属于丈夫。她身体的芳香,芳香里即将孕含的baby和姗姗而来的远景。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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