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宾馆环境舒适。洁白窗纱，粉色床被。两颗热烈的心，相拥而眠。阵雨浇注了饥渴的肌肤。想念降温了。凡伦逹返校。

     晚上，合租屋的电话响了。

     爱德华说，我有个道德上的危险感觉。每一次我们分开，我都害怕你会离开我。今晚我们演出非常成功。观众反应很好。之后一个人呆着。我能写出预约的电影主题曲。 

     凡伦逹接话，下个月笔试。我虽然很勤奋，也很害怕。上次考试差点不及格呢。

     你再没见过那个令你疯狂的亚瑟吗。亚瑟是她以前认识的男友。疯狂是他妒忌的夸大其词。 

     没有。你头上的伤疤是哪里来的。她抑制不住的好奇。关于他的所有。 

     溜冰。你们的乐队中有女孩子吗。 

     有一个。在电话里，他弹着自己的新作。电线那头，她静静地聆听。乐曲里的爱慕，争吵，交织的矛盾，纠结。深深地眷恋，都浸润到凡伦逹的心底。 

     怎样？

     很好，第一部分有点苦。那里有一种倾斜度和回旋。也许我不太懂吧。

     第二天，第三天。凡伦逹依次考拉丁文，希腊文，法文，应用外语，音乐学，心理学，信息交流与传播，多媒体。

     下了考场，接到他的电话。她忍不住哭出来。每次失败，挫折，疲惫和辛苦，她都会想念妈妈。即使她想念的人在听她的声音。她还是哭得稀里哗啦。爱德华劝解她到很晚。她睡着了。两人之后的路，到处布满错综的时间和地域，嫉妒，自负，吵架，追逐，逃奔。凡伦逹和爱德华的爱之程，演绎了只有一起成长的爱，充满伤痕，也能默契得珠联璧合。这部浪漫的法国恋，成了虹的助眠曲。如果睡不着，就信手翻翻。看哪儿是哪儿。 

     这年初夏。美艳的海棠花谢落在明媚的光影里，染红了激情澎湃的季节。

     虹认识了她现在的老公和泽。

     他是她公司的客户。电话一来一往。从相互寒暄到慢慢了解。和泽是南方人。她在网上见过他。那时，网络在小城市盛行。她在视频里看到他。寸发。清秀白皙的男人的脸。简单干净的休闲装。说话温和流利。声音轻柔得像风擦过她的黑发和耳际。他在那边的工作待遇优越，收入丰厚。

     三个月之后，一次聊到业务，和泽说。我来北方看你。

     那么远，你别开玩笑了。

     她根本没有在意，依旧规律地上下班。被时间推着，随着暮鼓晨钟的节奏，游历在生活之中。

     一天，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他的电话。去公司附近的悦来餐馆，有人找你。

     穿过奔涌的人群，车流。等到她看到一大捧火焰一样的玫瑰盛开在自己的胸前时。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是这样浪漫又敢于付出的男人。从遥远而来。 

     附近的绿荫公园，购物商城，各种小菜和面馆，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他喜欢吃米饭。她尽量照顾他的口味。他们在一起轻松，快乐。每分每秒都余味悠长。

     她搬到了新租的居住区。几行槐树撑起了一片绿荫，像一条婆娑的凉棚走廊。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流泻下来。时不时有老人散步。孩子们追逐嬉闹或被妈妈的手牵着。

     租住的房间，是干净的碎花瓷砖地面。墙面洁白。窗外的风，有朝阳升起的草叶的清凉和鲜味。

     她像一朵水仙一样。独处一隅，安静地度日度年。

     在大半年的时间里，晚上，有和泽的电话粥。每隔两三个月或适逢假日。他从远方坐火车来看她。她能清楚地感觉他对他们未来的期许及执着。她知道自己是最幸福的恋人。在他的眼里，她就是在水一方的佳人，有约今生。他疼她，宠她，无时无刻不念着她。

     被疼着，宠着，念着的她。满心欢喜。移动公司和铁路事业，还得感谢他们的赞助呢。 

     转眼间，情人节快到了。他说他要来。以前，见面的每晚他都是自己去住宾馆的。这一回，她把自己租住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窗帘换了淡淡的印着百合花的图案。几样常用的东西摆放整齐。她要给他一个漂泊者归家的欣喜。 

     火车载着他来了。她坐汽车去接他。老远望见他穿了一件浅黄咖色相衬的外套。灰白配饰的毛衫，蓝色牛仔裤。阳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温柔的阴影。迎着他，她快步走过去。

     坐车累了吧，要回我那里吗，还是先吃饭。

     回吧。洗漱一下风尘。然后他们去了近处的餐厅。就餐的人不多。坐在靠墙的一个空座。她放下装手机的梅红小包。望着他。亲近又似乎陌生的南方男子。他形体单薄，清爽，温和。点了青椒肉丝，土豆烧鸡块和鱿鱼汤，两份米饭。饭后，在街灯的华丽璀璨中，他还是牵着她的手，买了一朵玫瑰给她。

     情人节快乐。

     有你的情人节快乐。

     天冷。咱们回家，看看电视，好吗。

     于是，打的回到她的单身房间。电视正在播映《玉观音》。他们商议明天去领结婚证。佟大为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好像薄云下面的太阳。秀发轻扬，清纯可人的孙俪，宛若一株白色杜鹃。他俩正牵着手，从幸福街走来。

     他也牵着她的手。不看荧屏，只盯着她看。

     你干什么。

     没有。在看你。

     一个下午，还没看够啊。 

     哪能呢，一辈子也看不够。

     只怕很快就厌了烦了呢。

     他并不答话，嘻嘻地笑着，递过来一个苹果。她坐在床边接住，吃了几口。他靠过去，拢住她的头，吻她。然后灭掉了灯的亮光。

     黑暗中，他预备解她的衣扣。 

     我怕。紧张地微弱地挣扎。

     怕什么。有我在，不怕。轻轻地拥吻如甘蔗的甜味，温软了唇齿上的忧虑。他笨手笨脚地努力了一阵，也没有解开一颗扣子。浓重的男性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还是怕。声音弱弱的，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量。他的手，温柔地抚摩着她浓密顺滑的头发.身体的热烈被唇的轻触传递并渗入。她的世界开启了一扇窄窄的门。难为情的夜默许了一场融合。疼。她几乎是喊了一声。感觉切肤的迷惘和无助。还有一股热浪在最深处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