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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永——《旧时之美》

(2021-06-12 17:54:06)
标签:

隽永

艺术

创作

钝刀

分类: 读书笔记
隽永——《旧时之美》

       

 

和《旧时之美》的相逢非常偶然,是在纸上声音书店上选打折书时,觉得“物”“旧”,想来不会太差,价格又便宜,当时对作者一无所知。读后方觉相见恨晚。作者白洲正子是日本的收藏家,能剧演员,近代美学评论家。书中大多是她关于收藏的心得,对藏品产地的体验,收藏家和艺术家的言行,思想,及其关于能剧的心得,文笔沉静,深度的思考和顿悟随处可见,读得让人喜出望外。有的极有共鸣,有的似懂非懂,但是也仍感到欣喜和兴奋——离读懂只差一点点,但就是无法逾越,这种巨大的挑战性也让人兴奋。

 

      创作

 

  “‘世人都说古物及好物,那是因为古物上有着确切可见的美的形状。不单单是年代久远,更因为那种美在当时是第一次出现。这创新的过程中伴随的能量与激情,化作了美的形态。后来这种形态被不断复制,便逐渐失去了光彩,也是因为初心激情不见了。现在作者的作品大多无趣,是因为他们想一鸣惊人而用力过度,并非依靠内心纯粹的热情趋势。”

 

    似乎是这样的。看楚文化,汉魏时期里动物的形象,神兽的形象,都有一种神奇鲜活,而后世就缺乏这种感觉,到了明清,几乎是乏善可陈,就是因为这样吧,一是时代环境不同,作者的激情不同,二是当初的美过于强大,后世总是企图模仿,而模仿复制中,光彩肯定是不断失去的。

 

   “对艺术家而言,一旦技巧稍微成熟,有些东西就必然消逝,只有在早期的一些作品里,才能有那种难以言喻的拙意。最近她悟出了这个道理,还为此心中不安。但我觉得,能悟出这个道理的人,就不必为消逝之物忧心,果然,先生现在技巧日趋成熟,作品越发显示一种醇厚端正的信息,这种纯熟感,可以说是她的第二初心。”

     

 这种拙意究竟是什么?除了表达上的不成熟,还有一种羞涩,胆怯中的不自信,然后,还有一种“不欺少年穷”的自信。这种成长中的羞涩,过度的自信,都属于一个年轻时期的心态,都是永不再来的。

 

悟出这个道理的人,为什么不必不安?这种拙意除了永不再来的遗憾,还有它非常珍贵的东西,谦逊和激情,这是艺术创作中不可缺少的东西。悟出拙意不再,为此不安的人,是对这份谦逊和激情认可的,在这种想法中,拙意也许不再,但是,第二初心仍会出现。

 

“从古至今,日本文化就是由这样的闲人们创造出来的。无论歌道,茶道,书法,还是其他形式的文艺和艺术,都是从有修养的业余人士的生活中诞生的。如果知识过分专业化,变成井底之蛙,无法掌握大局。”

 

这个我一时没有实例可举,仍然是回到我的老思想里,“功夫在诗外”,艺术这东西,只盯一处就是不行,有时需要杂,声东击西。


               隽永——《旧时之美》
                                                                      (书见台  蝶)

 

                         能剧

 

“如果唯技术论的话,那么和芭蕾舞相比能剧简直就是骗小孩的东西。达人易找,高人却难寻,因为太简单了,单纯到谁都能学,谁都能马上学得有模有样,摆出一副好卖相通行于世。新手老手老手也好,有人学到一些模样后浅尝辄止,有人会一直走下去。大胆说一句,在我看来,日本艺术的有趣之处和艰深之处,就在这种原始性上。”

 

想起徐悲鸿的故事。一次老厨师说的“酒席好办,难的是炒青菜”,“办酒席是花花事,炒青菜是基本功”,徐悲鸿认为炒青菜和画素描是一个道理,“近乎道矣”。能剧也是这样吧,看表面很容易,但是,真正达到一定成就并不容易,要在人不易见的幽微之处下足功夫,应该是很难的。

 

世阿弥在《风姿花传》中评价了其父世阿弥晚年的演技,他写道“他自己演了简单的,而且演技非常内敛低调,‘而花却发显得艳丽,这是他长年修炼才绽放的花,即时他演的能剧像一株无叶的老树,花却始终没有凋零。’”

 

“什么是花,很难定义,单说‘美’显得太抽象,说‘风情’又过于直白,我想这里的花说的是自然之花的无心姿态,该盛开时盛开,该凋谢了就自然凋谢。观阿弥通过长年修炼,把自然之美融进了身体。所以即使进入老年,也能让花自由自在地绽放在舞台上。”

 

“观阿弥的极致之艺,就在于表现这种枯萎后花色尽失而香气依旧的角色,远比盛开的鲜花更具风情,余韵袅袅。”

 

 这几段理解起来非常烧脑,却乐此不疲。这里的花,我的理解,有两种含义,一是角色里的“韵味”——花枯萎了,但是香味还在,人衰老了,但精气神还在。另一种含义,是观阿弥本身的“韵”。他老了,演的也是小角色,但是,他是深谙了演技的人,那种用心和专注没有丝毫减少,所以,对这个演员来讲,他的生命力,他的生命的“韵”犹存,——演技之花仍显艳丽,没有衰退之意。

 

                            钝刀

 

 最烧脑的是这几段。“赏玩古董的时候,‘感觉到’和‘看到’这两个层次之间差距很大。‘感觉到’是指觉得不错、好看,这些是被视觉激发出的感情,训练久了,自然能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喜好。而‘看到’是确切地把握了一件东西的重量、色彩、手感等各方面的细节,看到了一件东西清晰而准确的整体形象。小林先生从感觉到的层次,到把握了物之形态的看到的层次,一定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过程,连做梦也在和古董苦战吧。”

 

“经历了这个过程后,小林先生的文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的思想日趋圆熟,文笔却越发淡泊,文章写得平易明了,越发好读了。不是因为平易而好读,而是如同《徒然草》中说的那样,‘细巧之处用钝刀’,他在控制他那双过分清醒的锐眼之时,又在文章里自由地呈现自我。”

 

“我想,小林先生是想表达‘艺术品不是供人鉴赏的东西,而是可以相伴,一起交心畅谈的人生之友。而所谓‘看到’就是这个过程中走向美。”

 

我想了好久,后来请教了好友,在她的启发下,我仍是似懂非懂,但总算可以说出来了。小林从感觉到,到看到,有一个痛苦的过程,这个过程培养了他的眼力,他渐渐地学会了“看到”。文章也写得好看了,因为“看到”多了,思想成熟了,但文风又淡泊,平易好读了。

 

但好读不是因为平易,是“细巧之处用钝刀”,“控制了他那双过于锐利的双眼”。对我来说,这是最难理解的一句。最后的思考结果是:因为钝刀慢,在雕刻中,不容易犯错,慢也会让人也有时间让人思考。

 

他的思想圆熟了,“他开始悟出艺术品不是供人鉴赏的,而是可以相伴的,畅谈的人生之友”,所以,他觉得,在写作中,不能一下子就把自己锐利的眼睛看到的细巧之处全剖析给读者,而是要在和读者聊天般平易的交流中,慢慢引导读者走向美,走向“看见”的境界。钝刀是让读者和作品有了更多相处的时间,更多思考的空间。

 

这就是为什么鸡汤文,说理的文章让人觉得一时痛快,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的原因吧。而小说则不同,小说通过塑造人物,营造意境,呈现一种行云流水般质地的生活,能让读者进入情境,那么,心灵感化才会真正发生。“看到”和“美”都需要时间,需要过程,所以,要用“钝刀”。

                                                                                            隽永——《旧时之美》

                                                                                                                       (黑田辰秋制作的货架)

                       工匠

 

 写黑田辰秋的章节都很有味道。黑天辰秋是漆艺家,木工作家。从这里看到了工匠大师的耐心,细心,关于漆艺和木艺的很多细节,木头的本性等,内容十分丰富。读得对人世充满了热爱,感叹人间“盎然有趣。”黑田的行业有趣味,作者的眼光也独到。文章非常饱满——可堪玩味的之处随处可见,看似是工艺领域里的事情,却处处充满了让现代人反思的人生哲学。可谓真正的“隽永”。

 

“不管什么人工技术都比不上自然干燥。就像胎儿在母体里成长,坚实的基础是在人眼看不见的地方打好的。‘也许20世纪的文化称得上是无物的文化,因为孕育的力量太孱弱了’。黑田先生如此叹息。黑田先生的作品里有灵魂,或者说,有作者的一片真心。”是啊,有灵魂的作品里有真心,也要有耐心,有时间的力量。

 

“最优质的是尾州桧,木材伐下绑成木筏,收敛得恰到好处。过去的人们真是懂得做事的顺序,不用假以人手,大自然会做好全部处理。”这就是顺应了大自然吧。

 

“不仅是茶罐,黑田先生的任何一件作品严格地说都不是独创,但每一件都带着他鲜明的个性,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作品。此处真是他与普通的工艺美术家不同之处,他不执意创新,换个角度看,也正是他的自信所在。”他应是既自信又有自知之明。这是人对自己一个非常正确的态度。


 黑田是漆艺家,因此,这里面提到了很多漆艺。漆是非常神奇非常不可思议的一种材质,连黑田自己都谦虚地说:“漆不好懂。”

 

“漆在更种意义上都充满了矛盾,除了干燥需要湿润的环境外,漆还坚硬中有柔和,强韧却无阻,能渗透到极其细微之处。作为黏合剂,漆富有弹性,外观优美,触感温暖,既实用又充满艺术性。”复杂得好比大自然和我们的人生。真是大开眼界。

 

   “打底需要更多耐心,更费功夫,要重复很多次,修平整后上漆,等待干燥,如此反复五六遍……我每次去他家,都能在工作间看到很多尚未完成的作品在架上摆的满满的,它们仿佛在用怜悯的目光俯视着忙碌的现代人。似乎在说匆匆忙忙是做不出好作品来的。‘放置时间长到想不起来才好’,又何尝只是做漆的秘诀?”这真是一则让我们现代人读的寓言。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把这个关了,只要想投机取巧,怎么也能蒙混过去,看着也有模有样的。黑田先生反抗的就是这种风潮,就算再没有识器之人,也不能蒙混。就算想偷懒,内心也过不了这个坎,终究只有认真才能让自己心安。这种孤独寂寞的心境只有名人大家才懂呀。”

 

“对漆器一无所知的我,在旁观过黑田先生正直诚恳的工作情景之后,才明白是无数次的打底擦拭成就了他的作品之美。工作中的黑田先生,从各种层面上都可称是‘屋檐下的大大力士’。而且,无论是无心所致,还是有心追求,我想,他‘屋檐下的大力士’的姿态已经升华成了一种人生境界。”读完黑田先生这几章,我相信,很多读者都会感到一种精神的升华。

 

写出的,远不及读的感受多,不太厚的一本小书,竟让我的精神如此满足,感慨作家的才情智慧的美妙。“中国有句老话,‘以器知政’。这句话用在漆上也成立,如果事态不稳,做漆这种费时费心的活儿是干不下去的。’黑田先生说。”也可以说“以书之政”,作者白洲正子来说能写出如此隽永和形而上的书,也是需要良好的家世和安宁的时代的。她出身贵族之家,1910年出生,1998年去世,大部分的光阴,是在日本战后安定的富足安宁的时代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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