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不完的简洁雅致和流畅,道不尽的精美大方和温良。没有一点点多余的装饰,没有一点点繁琐的雕工。多么雅致,多么雍容,多么自信,多么不害怕简单成为简陋,多么不害怕没有装饰成为单调。只因为文人的品味和极为精巧的做工是它们的内在。
楼适夷曾评论海外归来的傅聪:“从形象上的朴实,见到他精神世界的健壮。”
精神世界富足的人,在形象上通常是朴实明朗的,不会虚张声势。明代家具里,有很多文人参与了工匠的设计。读了万卷书的中国文人,当然有很多属于自己的审美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大雅了无痕”。
(铁梨木南官帽椅,明末清初)
说是简洁,只是我们视觉上的感受,实际的做工,是极为精巧的。不过,它很含蓄,常在暗处做足文章。比如后背的S形,这对坐在椅子上的人,是一种周到的体贴,只在侧面才看得到。S形薄薄的一层木板,所需木料却非常多,要用大料才能做出此形状,然后舍弃多余的料。当奢侈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出于一种对美的忠诚和仰慕,成为一种自发的修养时,就形成了一种贵族品味。
(榉木灯挂椅)
颜色都十分雅致,没有一点艳俗。深棕,棕红,乌黑,米色。坐具的颜色和藤面相匹配得极为和谐,都属于一个色系,但是深浅分明,那么温和,典雅,和谐。和它比起来,戴着螺钿闪着光的清代的家具,都是“土豪”,周老师说。

(黄花梨灯挂椅,苏作)
这是圈椅,虽没有前面的椅子秀颀,但是,也自有一番自在风流。优美的弧线里是体贴,宽绰的体积里是包容。未来得及坐下,安详泰然已经扑面,优雅笑意已经盎然。这真是儒家经典侵润出的中庸温和的君子坐的椅子啊。
(紫檀螭龙圈椅,清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