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下着雨,到宾馆安顿完住宿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这是个部队大院里的招待所,在大院的深处,大堂很明亮,很整洁,也有点空旷。
导游的陪同房在后楼,是经济房,比客人的简单一些。走廊很长,米色的地板,虽然不是很新,但是很干净,窗子上垂着长长的窗帘。我是早晨3点20起的床,到那时候,已经工作了19个小时。人有种轻飘飘的感觉。翻了翻包,没有带牙具,全陪想要洗发水,打电话给前台,前台说有,但不是成套的,要收费。倒是感到了一点精心节俭的美感。
房间是四人间,陈设非常简单,但是,床单雪白,平整,拖鞋干净,我脱掉已经湿了的鞋子,对这个房间非常满意。雪白的床单和星级没有关系,和勤劳有关系。
到公共卫生间去洗漱。也比我想象的好,有热水可用。可是,没法洗脚,旁边的小全陪说:把脚举上去。不雅观是当然的,但是,有热水可用已经是造化,多糟糕的条件我们都住过。
早晨5点20起的床,到前楼大堂里,已经有几个游客坐在那里等候。和前台的小姐结账,她给我看了房间的记录,开完了收据,她开始从里间往前台出拿打包的早餐,40多份的早餐,她每次拿几份,来往了很多次,但是,仍是不紧不慢,很从容的样子,她长了一张古典的鹅蛋脸,有点安静,略带点忧郁。我对一会怎么从小路上三环的问题存在疑虑,和她探讨了一下,她比一般的女孩子要认路,认真地拿着我的地图,告诉我不必到左转从桥下掉头,而是直行,她指着图上的一个箭头说从那里可以很顺利地上三环路的。我对她很有好感,这是个温和的恪守本分的好女孩,也许没有太大的志向,可是,安分守己,给人安全和温暖。
天蒙蒙亮,地上极了一些水洼,还飘着零星的小雨。我走出转门,到院子里闲逛一圈,看到了车库外的一条标语“狠抓……军车……”,没有记全,是过去常看到的那种标语,充满了强烈的情绪和斗志。旁边还有幅彩色的宣传画,没有什么具体的图案,只是说要“发扬基地精神”。整个招待所都能感到部队的气氛:严厉,枯燥,刻板,扼杀个性。但是,还是感到了优点,尤其是后楼的干净整洁,让我想起孙犁笔下的《荷花淀》里,那些妇女们描述的战士,在墙上用粉笔画了靶子,然后练习射击,那种在简陋的条件下精心,简朴,乐观生机勃勃的精神。人在最困难,最无奈的情况下,也要调动这种乐观整洁的从无到有的情绪。
下了团,几个系列团的导游说好在蓟门桥集合,我下了车,正好从北影门前路过,门前的情景吓了我一跳:人很多,形态各异,有的站着聊天,有的在路边的花坛上打扑克,地上很脏,有积水,有垃圾,总之感觉颓废又落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等待当群众演员的人们?我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这些人举止外貌实在和常人不太一样,一个年轻的女子表情十分夸张地和几个男人说话。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妇女吸着烟,几个满脸皱纹但脂粉很重的妇女在路边打扑克,更有甚者,梳了个发髻,还别了大簪子,让我想到了给潘金莲和西门庆搭桥的王婆。我手里拿了个旅行社发的系列团的标牌:写着阿拉伯数字“7”的羽毛球拍,一个人问我:“打羽毛球吗?”看得出来,他很闲。又往前走,一个人又用范伟似的口音说:“刚才过去个人拿个‘2’,你又拿个‘7’,这是怎么回事?”我笑笑,没理会他,真是闲的发慌。不管最后是多么辉煌的结局,什么样富有激情的追星梦,我都不喜欢这种百无聊赖的状态。这本是两天带团的一点点感受,凑巧的是两件事居然可以归结到一个中心上去:要整洁乐观,不要肮脏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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