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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生活随笔 |
时间:2008年5月19日晚
下午,带领全体干部身着全国统一配发的崭新制服,从14时20分开始,在随风飘扬的半旗下静立默哀,阳光很辣,队伍却很整齐,14时28分始,城市里的防空警报按时响起,我步出队列,以雄浑而低沉以及略带伤感的语气宣布“全体立正,向汶川大地震中死难的同胞默哀三分钟”,所有的同志都沉重的低下了头,一种悲怆和肃穆的气氛笼罩在我的眼帘,炽热的阳光烘烤着,有汗珠从额头和后背流过,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始终用镜头对准着我们这支整齐的队伍,队列中已经开始有女干部轻轻抽泣。
傍晚,散步归来,我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浏览汶川地震最新报道,晚21时53分,省抗震救灾应急办发布手机信息,“据中国地震局专家会商意见,19日至20日汶川震区发生较强余震的可能性较大,我省会有较强震感,特别是汉中宝鸡,请做好防范”,我以为又是例行通知,加上最近类似信息很多,又考虑到汉中宝鸡距离我们这儿有一定距离,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注意。从22时55分开始,朋友们陆续发来内容相似的手机信息,甚至同事打来报警电话,我开始警觉起来了,打开电视,陕西卫视在屏幕上打出了相同字幕,还有小道消息传来,西安以及市区的居民已经从住处陆续被疏散到空旷的地方去了。
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按照早已定好的应急预案,开始给局里几位副手打电话报警,同时通知办公室给所有中层干部和基层带班所长紧急通知做好相应应急准备,确保联络畅通,局里的带班领导和值班人员陆续到位,因为一直没有市局和政府的正式通知,我开始合衣倒在床上,睡意矇眬中,再次被手机短信铃声惊扰,下意识的看了看表,23时39分,市局办公室主任来电,内容相同,并请接到信息后速回复,这下子我不敢大意了,睡意瞬间不翼而飞,我打开灯,掀开窗帘,街道上已经是群情鼎沸,所有的居民都开始走上街头,河堤上到处都是人,据说,县城广场已经人满为患,连交通都被堵塞了。
就在此时,手机忽然打不通了,我预计可能处于高发期信息渠道已经堵塞,我下意识并且不停的按着重拨键,局里的几位领导再次被叫通,他们也正试图和我取得联系,并且已经走出家里,有几位正往局里赶,安顿好单位,我开始给妻子和父母报警,妻子轻言细语的,我估摸着可能怕吵醒睡梦中的儿子,在电话那头她也深情的叮嘱我在他乡多保重,心里忽然就莫名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内疚和对家庭以及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的负罪感,我总是在家里最需要我的时候却身处异处,在这个特殊而慌乱的夜晚,不知道妻子该有多么的幽怨?老的老小的小,所有的艰难和困苦都要落在妻子瘦弱的双肩之上。
至此,才彻底搞清楚余震可能会达6到7级以上,这样的消息无疑于一枚重镑炸弹,让惊惶失措的人群立刻就感觉到了强震袭来的恐怖,人们奔走相告,所有的人都走出了房间,记得地震学家曾经告诉过我们,如果没有十足的安全把握,未必走出房间会比呆在房子里安全,考虑到我们这坐办公楼全框架结构和现浇材质,我定下决心不打算出去,并且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手边,手机与手机的联系总被客客气气的告知,网络正忙,稍后再打。我再次把电话打到家里座机上,家里已经没有人应答了,打妻子的手机,打了N遍,打不通,家里人应该也已经走出去了。
1时30分,妻子主动把电话打过来了,她带着儿子和老父亲已经到了学校的操场上,操场上除了被紧急疏散的住校学生外,还有附近的一些居民,诺大的操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她们全都席地而坐,唯一的毛毯是年幼的儿子御寒之物。妻子以命令的口吻让我走出大楼,紧接着,局里的几位副局长也打来电话,说他们都在楼房外等着我,我不再固执,拉上房门,故意开着灯,期待给干部们一种微弱的信心,我在,希望所有的干部都不必慌乱,假如地震来临,生命是第一位的,家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今夜,我与你们同在。
仿佛大难临头,又好象在读秒声中等待死神的接见一样,街头空地和河堤走廊上,人群密密麻麻的,在这深夜微冷的时刻,本是一天中最静谧的时候,该是安然入睡的时间,街头巷尾却挤满了惴惴不安的人群,最可怜的是孩子们,或者在大人们的怀抱中静静入睡,或者席地而卧,或者在长条椅搭建的简单地铺上打盹,而烦燥不安的人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上帝是否会眷顾自己,更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在这一刻间,人们在自然界的肆虐面前显得多么无助,生命在一瞬间显得是多么无奈而脆弱啊。
你不知道那一刻什么时候来临,就只能这样静静等待,在焦灼的等待中其实巴不得预料中的地震早日来到,因为只有无望的等待其实最折磨人,我和几位副局长谈笑风生的,甚至相互开起了玩笑,其实也是一种心里无底的无奈,只是这种轻松的心态,会适时渲染当时紧张的气氛,会让越来越多聚集而来的干部们暂时放松的,有人建议把局里的大小车辆开出来,这倒不失为给孩子们提供一个栖息之地,在孩子们的酣睡之中我们仍然静静地等待着。
午夜3时整,政府办机要室来电话直接要我,说有一份紧急通知赶紧派人来取,其实这一夜所有的政府领导以及市府领导都没有入睡,都在高效而紧张的运行着,市政府紧急通知,从官方证明了近日可能发生强烈余震的真实性,要求各级各单位高度重视、心中有数、从容应对、积极防范,为此提出了八条具体要求,对部门的各种要求,早在通知到来之前,我们都已经做出了迅速反应。3时40分,再次明确布置完了单位的工作,我又把电话打给了妻子,妻子说儿子已经兴奋的睡不着了,在临时搭建的小帐篷里疯疯张张的,儿子的举动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和父亲在雨中抗震的经历,世事轮回,当年的我和今天的儿子几乎如出一辙,心里流淌着一种异样的温馨,和妻子他们在操场一块避险的好友抢过电话安慰我,让我放心母子的安危,有他在,直到这时,我的心里才有一点踏实感。
4时15分,松驰下来一夜紧张的心情,睡意顿时一阵阵袭来,我返身上楼,备好手机电池,倒在床上,不管不顾的纳头就睡,今夜,地震没有象预期中的突然降临,明天,依然处于高度戒备之中,清晨6时40分,闹钟准时响起,虽然睡意朦胧,可是我也不敢再睡了,因为灾难总会在你最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来临,而且最为可怕的是,高度的临战状态后,谁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松懈和侥幸心理,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所以吃过早餐后,8时整,我就召集了全局干部开了一个短会,除了把市政府的紧急通知通报给大家以外,又强调了几条纪律,要求抗震救灾,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和家人的生命。
让我感动的是局里的绝大多数干部虽然历经一夜的惊魂,居然都在8时整准时到会了,局领导一夜无眠,一个不差,虽然是预震期,但正常的工作不能耽搁,安排好大厅值班人员,本已疲惫不堪的我,睡意全无,居然快速写下了上面的文字。
今夜,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祝愿灾区的人们幸福安宁,祝愿多灾多难的祖国尽快渡过困难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