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暴风雪

Storm Fear

美国   罗伯特·弗罗斯特原著

Robert Frost (1874 – 1963)

徐家祯翻译

When the wind works against us in the dark, 
And pelts with snow 
The lowest chamber window on the east, 
And whispers with a sort of stifled bark,
The beast, 
'Come out! Come out!'- 
It costs no inward struggle not to go, 
Ah, no! 
I count our strength, 
Two and a child, 
Those of us not asleep subdued to mark 
How the cold creeps as the fire dies at length,- 
How drifts are piled, 
Dooryard and road ungraded, 
Till even the comforting barn grows far away 
And my heart owns a doubt 
Whether 'tis in us to arise with day 
And save ourselves unaided.      

风在黑暗中与我们作对，

将屋子下层的东窗

卷着雪花狂击；

这野兽

用压低的声音怒吼：

“出来！出来！”

喔，不！

不用作内心斗争也不会出去。

我算一算我们的实力：

两个成人再加一个孩子；

我们中没睡着的人被迫注意，

炉火怎么慢慢熄灭，寒气偷偷潜移，

雪花怎么堆积，

庭院和道路连成一体，

直到连给人安慰的谷仓都逐渐远离；

于是我的心不得不产生怀疑：

是否我们自身的能力会在白天升起，

从而拯救无助的自己。

                                    二0一七年七月卅一日

                                    译于澳大利亚刻来佛寺爱闲堂

* 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这首诗只有一节，共18句，描写美国北部的一场大风雪，一定是诗人自己的亲身经历。这首诗是弗罗斯特早期诗歌之一，最早收入他的诗集《男孩的意愿》（A Boy’s Will, 1913），是这本诗集的第七首诗。

         这首诗的绝大部分诗句都是描写这场大风雪的恐怖，比如：用拟人手法说，“风在黑暗中与我们作对”；说风席卷着雪狂击楼下朝东的窗户；还把风暴比作野兽，怒吼着要诗人一家“出来”。但是，诗人一开始觉得躲在屋子里既暖和又安全，所以当然“不用作内心斗争也不会出去”，而且还计算了一下抵御风暴的人员，共有三人：两个成人加一个小孩。但是，后来，诗人的语气转变了，因为他（没睡着的“我们中”的一个）发现：火熄灭了；寒气“偷偷潜移”；雪在窗外堆积；院子和走道已经混成一体；而且本来还可以看到一个谷仓，“给人安慰”，现在谷仓却“逐渐远离”了（因为雪越下越大、越积越厚，谷仓就越来越模糊不清了）。这时，诗人才产生了对自身力量的怀疑。

         有人说，这首诗有宗教意义。风雪和寒冷代表“罪恶”（sin），而诗中的 “人”则欲与“罪恶”作斗争。但我觉得诗人大概只是描写一场可怖的暴风雪而已。要是有寓意的话，那么最多也只是想要说明，在人和自然的斗争中，人是如何渺小和无助罢了。即使人有房屋和炉火的保护，但是这些保护也只是暂时的。推而广之，或许我们可以说，人跟命运作斗争时，那就显得更加渺小了。即使有不少人以为自己有金钱、地位、声誉，可以作为自己强大的保护伞，但是在更强大的命运前，这些东西，大概也都只能起一点可怜的暂时作用罢了。

         弗罗斯特这首诗的韵式十分复杂，是abcacdbbefaefghihg。译诗押 [i/-i/ü] 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