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怨一缕
(2023-03-12 16:32:29)
尘世间红尘男女总会有牵扯不去的爱恨情仇,导致人间会有那么多的思绪来左右我们的缱绻。
看山使人乐,看水让人喜,看到不同的风景,勾起我们内心潜藏的情绪,有时候会挥之不去,萦绕在眉头心头。
比如春天是万物萌动的时节,多数人看到了无边的春光,总会被这明媚的景色所吸引,激发欣喜的情感。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你看那思念自己远方爱人的少妇,就不是这样想的。
打起黄莺儿, 莫教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 不得到辽西。
这种极富情致的小诗,在描摹女性情绪上犹如白描一般,寥寥数笔,便细致入微,抓住了思妇举动的一个细小环节,将其内心的变化精细地表述了出来。
讲到白描,借用了中国画中的一种技法,不同于工笔美术画技法,它是抓住画中景物最主要的特致,只要把所要表现的内容表现出来,所谓点到即止,无须细致刻画,这是一种精致的画法,看似惜笔如金,但准确传神。
讲到这首诗,可以体会出这种精妙来。
作者没有对主人公的身份使用笔墨,这些都不是作家所关注的重点,仅仅是四句话,却已将女主的身份类别告知清楚。
整首诗讲了一个少妇情思的情节。
闺中思妇,这是身份。人们已然知晓她的身份是留守在室的女性。这种闺怨诗在我国古代诗歌中占有相当的比例。比如张仲素的《春闺思》 :
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
提笼忘采叶, 昨夜梦渔阳。
还有王昌龄的《闺怨》 :
闺中少妇不知愁, 春日凝装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 悔教夫婿觅封侯。
以及“可怜无定河边骨,竟是春闺梦里人”之类。
所谓室无怨女野无旷夫,那是对太平盛世最好的期望。
但边戍守卫连年战争使得总有人因为国家征召而别离自己的亲人,这样夫妻分别长久不得团聚,使得留守女性不免产生这种思念爱人的情怀,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严苛的礼教制度,又使得女性无法坦率地表露这种情绪,只好将之压抑隐忍了下来,心灵也备受煎熬。
但思念这种情绪一旦产生,犹如春草萌发,无可遏止。
总有一种时候会在某种机缘巧合下渲染出来。
而女主的宣泄是因为黄莺儿的不知情趣而恼恨的。
只见她拿起竹枝之类的东西,打向枝头欢鸣的黄莺。
黄莺儿何罪,竟遭其待遇,黄莺儿是蒙逼的。
春天的时节,也是黄莺儿最为活跃的时候,无论“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哺春泥”,还是“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或者是“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都是展现了春天欣欣向荣的景象,也是容易人们情绪波动的时候,闺中少妇更是思春情怀,爱人远在边塞不得相见,怎么不郁郁寡欢呢?
这种不得为人知的思念无人可诉,纠缠在女性的心里,让人恼恨,无法排解。
孤枕难眠,是闺中秘事可想而知。
她只好在梦中将自己的思念飞越关山万里,飞向爱人所在辽西边地。
或许梦中情景也就如真实场景一般,眼见的爱人所在之地即将到达,心中充满了欢喜之情,那种心花怒放的感情成为梦中最为炽烈的情绪。
爱人此去经年,爱而不得,思而不见,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古人尚讲“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这种思念离人的情绪,无论何时都是相通的情理。
眼见的美梦成真,好想在爱人怀中痛哭一场,倾诉离情别绪,就像现代的诗人同为女性的舒婷的《神女峰》中所讲“与其在悬崖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让那种真切的思念来个彻底的宣泄,不说涕泗滂沱,但可以泪眼婆娑也是慰藉自己的一次机会。
但恼恨恰在此时,几只黄莺儿知趣地鸣叫声,打断了这场春梦,美梦醒来,却仍是形单影只空自欢喜,梦中的场景须臾间打散得无影无踪。
恨就恨在黄莺儿的不知趣上面。
黄莺儿的鸣叫声不也是求偶之声吗?你看它鸣叫的越欢快,也就是它求偶最起劲的时候,只是它的欢叫声,再向它的求偶对象表达也就行了,为何要打断闺中之人的美梦呢?所谓触景生情,让人心生怨恨。
此情此景,怎不由爱生恨,恼怪起穿林过叶的黄莺儿。
一场春梦,灰飞烟灭。
诗是文学的精灵。
在这首精巧的小诗中,我们体会到了女性的情绪变化,也同情于因为分离而导致的恋人离散的痛苦,作者用倒叙的写作手法,择取了深广社会现实背后普通人家生活的细微场景,为我们捧上了一首精巧的作品,细细品读之余,也感受到艺术造诣的独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