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青瓷源契丹

─以中国东北、韩朝两地发现的

晚唐辽宋金元时期青瓷龟龙器为证

“高丽青瓷”（又称“高丽秘色青瓷”、“高丽翡色青瓷”）是高丽王朝（918～1392年）陶瓷器中最具时代艺术的代表，是唯一一种可与中国同时期青瓷（越窑、柴窑，东窑、耀州窑、汝窑）相媲美的青瓷体系。高丽青瓷釉色色彩艳丽独特，层次丰富具有变化之美，一直以精美绝伦的塑形能力和其独特造型闻名于世。其中尢以象形青瓷龟龙器最为精湛，名扬天下。有人说高丽瓷源于越窑、柴窑。鄙人认为不妥，因为至今未见一件仿越窑、柴窑龟龙器在朝鲜半岛出士。而如今保存在韩国公私博物馆中的几件高丽青瓷龟龙器（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馆藏的“青瓷龟龙形砚滴”、“青瓷龟龙形酒壶”（-见图4-1、-4、）；三星美术馆馆藏的“青辽4-5-6-8）。 “国立中央博物馆馆藏的“青瓷鱼龙形酒壶（见图4-1、-4、）”等。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藏的“青瓷龙头装饰笔架”（见图4-7）。）经专家鉴定，烧制时间都未早于十世纪。

与此同时，在中国东北、内蒙古等地陆续发现的几件青瓷龟龙器，却包含了五代、辽、宋、金、元（九-十三世纪，即高丽时期）青瓷龟龙器的所有发展特点。这使人不得不对中国高丽两国瓷史只谈高丽青瓷受唐宋（越窑、汝窑）影响，只字不谈高丽青瓷直接源于辽契丹秘色青瓷的事实，而使人们对它的公正性、真实性有所怀疑。为纠正中国高丽两国瓷史中的谬误，本文拟以中国东北、韩朝两地发现的晚唐辽宋时期三件（内蒙古辽青瓷窖藏、契丹文青瓷龟龙酒壶（见图1-6）；辽圣宗贵妃墓旁窖藏出士青瓷龟龙酒壶（见图2-7）；内蒙古集宁路窖藏出土的鳌形砚滴（见图3-6））青瓷龟龙器为证据，再次论述一下“高丽青瓷源契丹”的问题，以还历史邡本来面目。

一、 龟龙历史源于中国。

龟龙，又称“龙龟”、“鳌”，是龙与龟交合的后代。相传是上古三神兽赑屃（bixi），也称龟趺（见图.3-2）；玄武（见图.3-1-4-5、）、天鼋（见图.3-1，在南北朝间被中国摩尼教徒人工合成的瑞兽（见图3-3）。外形为：龙首、龟身，凤爪，鱼尾。并授予其生育之神，长寿之神，命运之神的功能，成为人们最喜爱的神兽。民间百姓因龙龟是灵龟身与神龙首合成的吉祥瑞兽，更具有灵瑞之气，而赋予了龙龟更多的神通。辽契丹时期（907-1125年），摩尼教成为辽契丹国的“国教”，“龟龙”也随之晋升为“国之瑞兽”，专司国家祭祀职能。（见图3-4-5、辽铸祭祀金龙。）

二、中国北方是青瓷龟龙器等象生器的诞生地。

神册元年（916年）二月，耶律阿宝机在平定“诸弟之乱”，再次巩固了摩尼教（日月神教、明教）在辽契丹的“国教”地位。于龙化州受册尊号“大圣大明天皇帝”，成为辽契丹史上第一位政教合一的“圣主明玉”。同月，大祭于龙化州《开皇殿》。国内外第一件青瓷龟龙酒壶烧造成功，作为礼器陈列于《开皇殿》上。（近年在龙化州窖藏出士的契丹文胡书大字青瓷龟龙壶，就证明了这一点。）

这尊，“契丹文青瓷龟龙酒壶”是目前世间所能见到、最早、最原始的（秘色釉）青瓷龟龙制品。它长22．5厘米；宽20．1厘米；高18．5厘米；底径11厘米；重1329克。从它底足未上釉的胎体火石红看，胎体坚实、色白细腻（见图1-4）。釉色深绿，晶莹剔透。综合了越窑秘色、柴窑的工艺特色，产品釉色近似于越窑秘色、柴窑天青色、汝窑的梅子青、艾叶青等色，最可傲骄的是该釉色已初具秘色瓷美丽的深翡翠色调。

全器为一尊龙首、龟身、凤爪、蛇尾的龟龙，蜷缩四足、盘踞在一莲花座上。龙首与龙颈高高扬起，砍高出龟背约五厘米（见图1-1、2）；龙头长着两只短角，两只巨眼从高出龙首2厘米的眼眶里威武凸起；巨鼻，张口露齿。颔下胸腹背龙鳞叠叠；龟背龙颈间横亘一块云状甲片，下联两块半月形巨甲（见图1-3、4、），每片上皆有两个“胡书契丹大字”，译为汉字似为“青瓷（右两字）天下第一（左两字）”（见图1-5、6、）；背部正中有注水口，作成漏斗形，一提把从注水口与龙尾相联。通体施青釉，色调青绿微泛灰蓝（见图1-6、）。

1993年，辽圣宗贵妃墓旁窖藏出士了一尊“青瓷龟龙酒壶”。 该壶器形薄轻乖巧，通体施薄青釉，釉色较浅、有一种美丽绝伦的翡翠色调（见图2-1、）。长23厘米；宽20厘米；高17．5厘米；重1320克。全器与龙化州契丹文龟龙壶迥异，壶体肥硕，尤首昂起；龙首与龟身联成一体，龙首上颚吻部较长，下颚稍短颚下有胡须（见图2-1-3-4、）；龙口张开，巨口长广厚舌，两只獠牙左右呲出，两排门齿一字排开；眼珠突出镶嵌黑色，头上龙角细长，腮和颈后有鳍，须、（见图2-5、）；龟背线刻饰出六边形甲片，每甲上皆有一“王”字，龟足爪饰鳞纹，凤爪清晰可辨（见图2-6、）；背部正中有注水口，四边卷起成莲花形，扭曲莲杆被作成壶把铆钉甘壶上；不见龙尾，莲座整体凸起犹如刀劈斧剁的高浮雕刻；底足满釉，窑裂清晰可见，通体施薄青釉（见图2-7、）。

2002至2003年，内蒙古自治区集宁路元故城遗址出土了一件鳌（龟龙）形青瓷砚滴。该砚滴长10.5厘米、宽8.5厘米、高7.3厘米。通体作卧龟形，龙头、昂首、张口露齿，眼珠镶嵌黑色，腮和颈后有鳍，须、鳍、牙齿等装饰栩栩如生；龟背线刻饰出六边形甲片，每甲上皆有一“王”字，足腿饰鳞纹。龙口衔把莲，负于背上；背部正中有注水口，作成莲花形，与龙口相通，通体施粉青釉。

中国境内出士的三件青瓷龟龙器，烧造时间明确。龙化州“契丹文青瓷龟龙酒壶”为辽神册元年（公元916年）；辽圣宗贵妃墓旁窖藏出士 “青瓷龟龙酒壶”。为辽统和十九年（公元1001年）；集宁路元故城遗址出土“鳌（龟龙）形青瓷砚滴”为辽乾统年间（公元1101-1110年间）产品。是辽青瓷秘色釉，早、中、末期“青瓷龟龙器”的代表作。

三、高丽青瓷象生器等高档瓷技艺，似从辽契丹统和年间传入。

高丽青瓷的烧造技艺似在辽契丹统和年中期传入朝鲜半岛，约辽太平年间（公元1021-1031年）高丽青瓷在全罗南道仿造辽青瓷获得成功。高丽青瓷自此开启了一代瓷业的辉煌。十一世纪中期按契丹象生瓷技艺，高丽仿造成功了“青瓷摩羯鱼壶和龟龙壶”两件祭祀用礼器（见图4-1-4、）。模本即辽契丹国“秘色釉青瓷摩羯鱼对壸”和辽圣宗贵妃墓旁窖藏出士的“秘色釉青瓷龟龙酒壶”。 十二、十三世纪高丽青瓷发展到巅峰阶段，高丽经济也有了长足的发展，随着高丽科举制度的兴起，逐渐扭转了青瓷烧造只注重祭祀礼器的烧造的情况，加強了科举人士文房用瓷的烧造。高丽青瓷的龟龙形砚滴、笔架等（见图4-5-6-8）应运而生。直至高丽王朝被李氏家族替代。

四、源头足迹有迹可寻有证可据。

青瓷龟龙器、鱼龙器源出辽契丹耶律阿宝机的“国教”-“明教”（摩尼教、日月神教）。龟龙、鱼龙均系摩尼教人造神衹。辽圣宗统和年间传入朝鲜半岛高丽玉朝，经高丽工匠仿造、改造、创新、发展，高丽青瓷龟龙器到十二世纪，己发展成高丽特有的青瓷产品。龟龙器从外形到内涵，都渗满高丽文化。如鱼龙被龟龙同化；龟龙头逐渐摩羯化，上颚越来越尖长；龙颈越缩趟短、与龟甲越靠越近直至连成一体；龟甲由整块变成六角形联缀卲成的花甲；龟爪越来越丧失了风爪的威仪；龟龙卧座的莲台亦越来越低矮。不仅“青瓷龟龙酒壶”如此，就连文房用瓷“青瓷龟龙形砚滴、笔架”也是如此。本文列举的国内外实例就证明了这一点。

青瓷龟龙器、鱼龙器从契丹宗教祭祀礼器，逐渐堕落成世俗文房玩具的过程，即是契丹青瓷与高丽青瓷同样兴亡的命运、让人扼腕叹息的交响。世界瓷器史的两个伟大青瓷品种将如双子座辉映整个星空。

泉痴山人裴元博2022年3月21日于北京京东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