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玉“璋”的源头在青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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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璋是华夏文明的代表性器物。考古显示,早在4500年前的龙山文化时代,这种造型奇特的礼器就已经在中国范围内广泛出现。笔者第二本书《寻找另一种起源》中,在“玉璋玉祖是什么造型”标题下,对其文化内涵作过比较深入的考证,但并没有涉及“璋”的源头在何处的问题。
就一种礼器的专题研究而言,无人能超过香港中文大学邓聪教授《牙璋与国家起源:牙璋图录及论集》,真正的鸿篇巨著,涵盖了所有已发现的玉璋,特别是图录了上世纪末香港大湾区及越南冯原遗址发现的巨大牙璋,从而把史前时代开始了的“华夏化”范围扩大至南亚境外。
邓教授还把这种礼器提高到了“国家起源”的高度加以认识,认为牙璋与早期中国夏、商的起源密切相关,它不仅是“夏文化”的标志性器物,还代表着“东亚初期国家的建立和存在模式”。
“牙璋”其实是玉璋之一种,为玉璋中的最高等级,最大的有1米多长,因顶端雕成刀刃状或獠牙状得名,牙璋柄部两侧常有毛发状或褶皱状突出,有的还镶嵌有绿松石。
关于玉璋的用途,古人说是用于祭祀山川,牙璋则用于征伐,祭祀大山川用大璋,中山川用中璋,小山川用小璋,礼毕就将玉璋埋于山中。《周礼》说,玉璋是祭“朱雀”之器,说玉璋有赤璋、大璋、中璋、边璋、牙璋五种。而“朱雀”是战神和男性之象。
古人又把玉璋叫作“玄圭”,就是“黑玉”的意思,但并不是因为玉璋的颜色是黑的,而是因为“黑”是天的颜色、天的代名词。
原始苯教的特点是类比,用类比思维来认识世界和人类自身,最后就成了华夏文化的一大特色。由于原始苯教的广泛流行,亚洲内陆高原上,所有游牧民族包括吐蕃、突厥、蒙古、满洲等,形成了一个共同的观念,就是“父亲的山、母亲的水”,认为山是父亲之源、父亲之象,水是母亲之源、母亲之象。此外还有共同的“骨头”的观念,认为身体中的骨头是父亲传下的,肉是母亲传下的,“骨头”成了家族的代名词,即“由同一根骨头产生的人”,习惯用“黑骨头”来指称有血缘关系的族类。
真如邓聪教授所言,牙璋与东亚国家起源有关,那么,其源头又在何处?笔者以为,源头不在山东龙山,不在石峁古城,不在洛阳二里头,源头在青藏高原上,其读音就来自古羌藏语。
这个论断肯定会让许多人大吃一惊,因为闻所未闻。但这就是事实。这个推断是有坚实逻辑基础的。考古虽然没有在青藏高原上发掘到玉璋,但它确定无疑地存在于苯教文献中,可以这样说,古老的“璋崇拜”现象在那里从未消失过!
西藏有过叫“象雄”的古老文明,藏语其实叫作zhang zhung,读作“璋中”,就是“中央之璋、璋中之王”的意思(定语后置),古象雄国的王城位于冈底斯神山下,这“璋中”就指冈底斯神山,原始苯教认定的世界中心之所在。
藏语“zhung”除了有“中央、中心”之义,还有“竖直、立起”之义,能与“纵”字对应起来,就是“璋纵”(谓语后置),就是“天神竖立在人世间的最大最尊贵的璋。”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高级的“璋崇拜”了!
藏语“zhang”也是对部族首领的一种尊称,并指这个部族,即“帐”。此外,藏语把神庙叫作“拉帐”,因为在古代,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祭祀祖先的神庙,最初只是一个专用帐篷。藏人习惯把一座寺庙的供养人、大施主叫作“拉帐”,把世代出喇嘛的家庭叫作“拉帐巴”,把舅父、丈人叫作“章巴”(zhang-po),这些都是尊称。我们有理由推测,汉字“章、璋、丈、帐”等,都从这个古羌藏语读音中派生出来,属“同源字”。
更重要的是,在吐蕃时代,外戚亲贵都有这个“zhang”之称号。这是因为自古以来,游牧民族都以姻亲关系结为军事联盟而存在,这些地位显赫的外戚亲贵原本都有自己的部族,有自己的军事力量,并且在他们的部族国家内部,也是以这种联姻方式维系着的,只是规模较小而已,当他们与吐蕃赞普结盟后,便成了赞普的爪牙和大将,通过赞普的任命,他们在朝中轮流执掌军事征伐之权——这正是先秦“牙璋”的来历和象征!
只是因为在《旧唐书》和《新唐书》中,藏语固有的名号“zhang”一概被译成了“尚”,本义就被掩盖起来,人们再也看不到它与“璋”的对应关系,于是成了文明史中的一个难解谜团。
史载,吐蕃有“五大尚”,在藏语实是五个“zhang”,即“五大后族”。例如,吐蕃有都元帅名叫“尚腊藏”,藏语叫“璋拉库帕”(zhang lha klu dpal),“璋”后缀“拉”为尊称读法,含义不变,就是“国丈”的意思,“库帕”是“黑猪”的意思,这是极为尊贵的名号。
尚腊藏的牙帐藏语叫“猫果”(rma rgom),意为“虎头”,唐军闻之色变,公元763年,他指挥骑兵一举攻破长安城,唐代宗逃入陕州避难,尚腊藏掳得无所珍宝而还,其记功碑至今还立在布达拉宫广场的东北角。放在夏商时代,如此显赫的“国丈”,其大墓中必随葬一支巨大的“牙璋”以示身份,只是当时吐蕃礼制已改为“赐大瑟瑟金字告身”。
“南诏”在藏文史书中记作“哈拉章”,就是“黑帐、黑国”的意思,贵州至今还有地名叫“赫章县”应与此有关。
南诏是一个古羌人南下建立的部族国家联盟,统治者与吐蕃是同类,有相同的文化习俗,甚至语言也是相通的。《旧唐书》记载,吐蕃与南诏结盟,约为“兄弟之国”,给予南诏王的称号叫“赞普钟”,在藏语就是“中央赞普、六诏之王”的意思(“钟”是“中”的异写),他们互有嫁娶,互为国丈。
笔者以为,这“哈拉章”名号就已经显示出他们之间的血缘认同、族属认同,这个名号可以解释为什么在香港及越南北部也有玉璋出土,因为南诏势力也曾达到那里,可以肯定,同样的路径,同样的故事,历史上已经无数次发生过了,只是没有被记载下来而已!
笔者以为,礼器的式样才是不稳定的,会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改变,但隐藏在礼器背后的思维方式、宗教观念则是相当稳定的,借着古老的生存方式和社会形态,能在一个民族的文化习俗中长久地传承下去,吐蕃后族的“zhang”称号就是这样一个鲜活的例子。
《周礼·考工记》说玉璋的功用是“诸侯以聘女”,又说“诸侯朝王以圭,朝后执璋。”这就说明“璋”是后族的名号,这与吐蕃的习俗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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