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遥撵汉国时期铸造钱币通览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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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特用钱。
系指专门用于经贸(行用钱)之外,为了国家重要事务而特别铸制的各类钱币。特用钱具有行用钱的形制等级和全部行用特征,只是因被赋予了特殊使命和使用者政治理念与宗教信仰等原因,很少被投入流通使用。契丹人在和货币经济的长期接触中,了解了钱币在经济之外的重要作用。他们知道钱币不仅是交换、贸易的媒介,更是国家政策的工具,是向公众广泛显示可汗权威的载体,是可汗地位和权力的象征。汗国建立,何以为信?只有汗国自已的铸币,才能真正准确地传达如此重要的信息。汗国钱币可将可汗各种需百姓知晓的王命信息,“无脚送进千家万户”。“王信’”的信念,是遥辇汉国发明创制特用钱的最重要的动力。
遥辇汉国特用钱,是在奇首八部与大贺氏契丹国仿铸宗主国钱,用于祭祀、赏赐、聘享活动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开始仅自铸了四种国号钱,即契丹开国的“‘丹’字三钱(‘开丹圣宝’、‘大丹国宝’、‘大丹重宝’)”和“遥撵汉国”钱,用于作为“国家名片”对内对外宣示国家信息,聘享与祭祀。到了汉国第九任痕德堇可汗,汉国大权掌控到大于越、总知军国事、大迭烈府夷离堇耶律阿宝机手中时,阿宝机为夺取汗位收买人心,借代天巡狩之名,特别铸造了一套“契丹可汗巡狩赏赐军民的‘巡宝钱(又称巡贴钱)’”,使遥撵汉国的特用钱增加到两种,拉开了契丹特用钱辉煌灿烂的序幕。
1、 开国“‘丹’字三钱(‘开丹圣宝’、‘大丹国宝’、‘大丹重宝’)”。
⑴“开丹圣宝”钱。即“契丹神圣宝钱”,为“契丹遥辇汉国”开国“国号钱”流通纪念币。币材有金、鎏金、银、铜、铁、铅等各色材质。铜钱是其主钱,金银钱极罕见;鉄铅钱少见。形制有小平(见图1、)、折三(见图2、)、折五(见图3、)、折十(见图4、)四等。小平一般直径在21-24.5毫米间,厚在0.9-3毫米间,重1.9-6克左右;折三钱一般直径在28-33毫米间,厚在1-2.5毫米间,重4-8.5克左右;折五钱一般直径在34-38毫米间,厚在2-2.5毫米间,重8-15克左右;折十钱一般直径在40-48毫米间,厚在2-3.5毫米间,重12-30克左右。铜钱中小平钱为主,较易见,折五折十钱罕见。
金钱仅发现折五型钱一枚,径36毫米,重22克。银钱折五、折十各发现数枚,数据不详。鎏金小平钱发现一枚,径24.03毫米,重4.7克;鉄钱发现数枚折十大钱,经37毫米,重12克。钱文有拙稚与端庄两种版别。平钱钱文隶书,对读。有两种不同风格写法。一种正楷隶体,规整方正,肃穆端丽,开丹二字较大,尤其丹字宽平端正,这种书体钱较少。它应是初铸钱,钱文应为涅礼或阻午可汗亲书。另一种为行楷隶体,书体乖张,且歪斜生涩,丹宝二字较小,丹字尤甚。这种书体钱较易见。它应是续铸的匠体钱。前者为汉国开国当时所铸,后者应为阻午后的可汗续铸。
“开丹圣宝钱”,为契丹人最早的以汉字记录契丹语的钱币,“开丹”即“契丹”;“开丹圣宝钱”,实际即“契丹圣宝钱”。汉字“开丹”表面字义又可释为“开创契丹”或“契丹开国”,含自祝自勉之意。一文两义,契丹人知其为契丹本义,汉人知其汉字自勉语义,各取所需,和谐共存。可见书钱人文思绵厚,匠心过人。“开丹圣宝钱”,因铸造时间短,流通面不大,所以存世量极少,尤其是这枚折大大钱,更为罕见。
⑵“大丹国宝”钱,即“大契丹国之宝钱”。开国“国号钱”纪念币,币材有金、鎏金、银、铜等直径在22-24.5毫米间,厚在0.9-2毫米间,重1.8-5克左右;折二钱一般直径在25.5-27.5毫米间,厚在1-2.5毫米间,重3.5-5.5克左右。折三钱一般直径在28-32.5毫米间,厚在1-2.5毫米间,重4-8.5克左右。
铜钱小平钱见有三种版别,一为试铸版,即民国李东园所藏版(见图5、)。东园先生称其钱“铜质赤旧,或同汉‘半两’,方穿磨鑢,幕有文字,粗笔大划,字省略不可识,背平无轮廓。”“穿上‘大’字(似为数字7右肩处斜插一捺,7左一撇似左臂垂下,右肩之顿也似人肩,左捺与7右肩处在一夹角,整个大字诡异奇特。);穿下‘丹’形,为丹字省书(似为头左脚右横亘在缘和穿间);穿左‘国’字,几乎不见四框,仅能从玉字及类外框形,释其为‘国’字;穿右‘宝’字,头下脚上,倒栽而生。拙稚天成,趣味横生。钱文序读应为对读。(此为笔者据拓图重新判定拟文,与东园先生所识不同,请看官自行对照取舍。)”(请阅《天津邮刊》1942年第2期)其钱制作粗疏,书法奇古,笔画省书,充盈着北方马上民族特有的狂傲不羁的神韵和风格。可惜的是,该钱没有留下照片和形制数据,实物也不知流散何方,无法做进一步的分析研究,只能通过拓片聊做赏析。
二为正楷隶体(见图6、),仅见一枚铜小平钱。宽缘细郭,极具唐钱风貌,钱文上下扁方,右左长方。读序为右旋读。文字书体中规中矩,横平竖直,拘谨生涩,缺乏灵动之气。仅丹字蹼足,宝字隶足,略见动感,使整钱稍有生气。尽管此钱制作不精,平淡无奇,但因罕少,确实值得宝之。
三为丹字反书长角版(见图7、),此种版式钱存世较多。材质有金、鎏金、银、铜、铁数种同模铸钱。形制已发现小平、折二、折三,三种钱。钱文右旋读。“大丹国宝”钱文中“丹”字上面多两撇捺点,有人认为它是早期契丹文“胡书”,虽仍读作“丹”,但义已改为“丹族来自上天”。这虽是一家之言,但确是言而有据,一语中的之言。钱文书体为端正唐楷,端庄秀丽,骨清肌丰,略具大家风度。平钱版式有大字、小字,方国,长国,长丹,方丹,长贝宝,方贝宝,阔缘,阔穿,粗字,窄廓,细字等。折二、折三版式较单一。
三种“大丹国宝”,前两种存世绝罕。市场参考价,试铸版每枚20万元;正楷隶体每枚15万元。丹字反书长角版,每枚3-5万元。金、鎏金、银、铁每枚可加价一至五倍。
⑶“大丹重宝”钱,即“大契丹国之重宝钱”。汗国开国“国号钱”纪念币。“大丹重宝”钱,仅发现一种小平钱,材质有金、鎏金、银、青铜多种。铜钱为“大丹重宝”主体,有叁种版式,一为初铸式,即民国方若所藏样式,一种为有宽郭光背式,一种为第二式背阴刻契丹文式。
“大丹重宝”钱初铸式(见图8、),仅见一种铜钱,铜色暗红或深红。多生透骨红锈,翠绿点缀其中。钱文笔画清朗劲挺。制作整齐,形制规矩。面狭缘中郭,背平夷无穿郭。径22-23.5毫米,穿4.5-5毫米,厚1-1.5毫米,重3-4.5克。
钱文书法奇古,非隶非楷非篆,字体多为省书,笔画粗细悬殊兼带隐起。钱文四字,应为顺读。上下两字较小,左右二字奇大。穿上“大”字,似“入”字上加一横,象一人形歪向左侧;穿下“丹”字,象数字卄,上横边缺失,中间一点却被挪到中横以下,中横左头奇大象支桨头;穿右“重”字,写法奇特,象一串符号堆积,很难把它认作汉字。有人猜说是契丹文,笔者看不象,它应是不认识汉文“重”字的契丹人摹画的“重”字;穿左“宝”字,写得最有趣味。大头小尾,紧贴边缘。宝盖离头,盖点偏左。珎部,王作鼠形一,尔成牛字。贝部,目成吕形,左框断失。贝足右长左短,靠缘而立。四字整体看来很象初写汉字照猫画虎的“童稚体”,虽丑稚拙朴,但自然纯真,不失为稚趣淳厚的佳作。它充分反映了契丹人早期学习汉文化真实情况,对认识和理解后代契丹汉文钱书法源流会有重要的帮助作用。
该钱最早发见于民国时期,为著名钱币收藏家方地山获藏。当时著名的钱币学家袁大总统的二公子袁克文(字寒云)评论此钱时说:“辽初号契丹,先代撒刺的以土产多铜始造泉币,太祖袭而用之。太祖造之天赞通宝世已仅存,若其先代所造,古今谱录则从未经见者也,厥泉曰大丹而制作奇古,必撒刺的之泉无疑,至可宝也。”(《古钱大辞典》下编91页背)
寒云先生认为该钱是早期契丹钱的观点非常正确,在七十年前能把其断在撒刺的时期铸造也是独具慧眼,非常的不容易。说其“至可宝”更是一语中的。七十年前说这些话是高人,而七十年后再这么说,就是对新资料视而不见泥古不化了。目前,比大丹钱铸造更早的钱已发现数种,它们说明自契丹诞生之日起,契丹地区的民众就已经在铸钱。经几百年摸索锻炼到阻午可汗建立契丹汗国时,铸叁枚汗国特用钱应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大丹重宝”初铸式,目前已发现十数枚。但与方若钱相较,钱文已清晰规范许多。方若钱可能是试铸钱,后发现者应是试铸修改版(见图9、),故有疏放与规整之别。“大丹重宝”初铸钱,一出生即遭到灾祸,因为铸币后,契丹再次被唐打败。契丹转而依附回鹘汗国近百年,这恐怕也是它们稀少珍罕的原因之一。目前,因为过于稀少,“大丹重宝”初铸式钱,有行无市。市场参考价每枚应在3-5万元间。
宽郭光背式(见图10、),是面世最多的“大丹重宝”钱。材质有金、鎏金、银、铜多种。径在24-25毫米间,厚在1-2毫米间,重3-5克左右。版式有大字、小字、合背等,钱文风格显见脱胎于初铸式,但字形已有大幅改变,其中宝字重字变化最大。“宝”、“重”字已离缘而立,两字比例已趋合理。有朋友说“大丹重宝”的“重”字,是“国”字,不是“重”字。实际上是未看到李东园“大丹国宝”拓图所致。今天笔者展示其原拓图,大家可拿来与“大丹重宝”相校,信误解可消矣。
老友游侠先生释“大丹重宝”的“重”字,为“穹”字。这是千年以来释读此字最为贴切,可自圆其说的一种释续,不失为可拟选释续之一。然契丹书汉字诡异超出常理,反写倒书比比皆是,李东园“大丹国宝”钱之“倒宝”就是实证。如将“大丹重宝”的“重”字,颠倒过来审看,其只能更象“重”字。民国藏家方若是大学问家,对古文字研究颇深,其定钱文为“大丹重宝”应有其道理。这个道理,笔者妄猜就是“重”字,应颠倒过来审看。当然,方若先生并未明言,就象李东国也来捅级“倒宝”的窗户纸一样,心知肚明罢了。这应也算一家之言吧!
宽郭光背式“大丹重宝”钱。虽然是三式中相对较多的种类,但和其它朝代钱比较还是非常稀少珍罕的。故其市场价也是较高的。铜钱普版每枚价约在1000-3000元间,稀少版每枚价约在3000-10000元间,金、鎏金、银钱价约为铜钱1-5倍左右。
背阴刻契丹文式“大丹重宝”钱(见图11、),是中国钱币史上的一朵奇葩。是中国符牌和“信钱”的源头。更是契丹国家发行的第一枚可释读的契丹文钱。它也是遥撵汉国第一次在“国家名片”上正式刻写本族文字的钱币。它的发现说明遥撵汉国确实进行了统一文字的工作,确立了汉字与契丹字同样为国家官方文字的地位。契丹字自此抛弃了“胡书”的蔑称,以契丹民族正式文字身份,昂首挺胸步入了契丹官私生活的殿堂。
背阴刻契丹文式“大丹重宝”钱,形制与宽郭光背式“大丹重宝”钱基本相同,钱径在24-25毫米间,厚亦在1-2毫米间,重3-5克左右。千钱一面,无版式之分,似乎是标准化生产。钱文亦为顺读。背平夷,上阴刻四个契丹字“宸令宜速”,汉义为“汗(国)王的命令,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办。这种阴刻文钱,应是和契丹帝国银牌具有相同用途的“信钱”、“勅走马钱”。用钱币作调兵符契和宣布“勅令”的信符,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独创,是契丹人聪明才智的结晶。金、鎏金、银,不同材质的“令钱”,表明任务及接受任务人身份的不同等级。
这种背阴刻契丹文“大丹重宝”的铸主,从契丹汗国历史情势上和阴刻契丹文的内容看,应是唐会昌二年(公元842年),从奉回鹘转奉唐朝的耶澜可汗遥辇屈戍。842年,遥辇汗国重新归附唐朝后,政治环境已和百年前发生了极大变化。唐朝内部斗争已使它无暇顾及周边国家事务,也沒有能力干涉周围各民族之间的兼併战争。所以,此时的契丹得到了无羁伴的爆炸式发展的机会。它可以肆无忌惮地向周边各族发起兼併战争,劫掠人口、财物、吞併土地,扩张疆域。军队不断扩大,军用物资调运更加频繁,扩疆战争接连不断,对调动军队传达王信的符契需要量骤增。在此情况下,耶澜可汗选择了这种在契丹尚不够绝对强大,周边强悍民族随时可以袭击契丹时期,方便、小巧,极易保密的钱币作为符契的载体,阴刻上符契应有的文字,作为可汗调兵符契和宣布“勅令”的信符。
背阴刻契丹文式“大丹重宝”钱,因其奇异的“信钱”、“勅走马钱”性质,与弥补契丹史缺的独特功能而身价百倍,成为人人都想收藏的“大名誉品”,尽管存世数量应在五十枚以上,但其单价已超出一般五十名珍很多。铜钱每枚已达1-3万元,银钱每枚在2-5万元左右,鎏金钱每枚在1.5-4万元间,金钱每枚在3-10万元左右。
2、“遥撵汉国”光背大铜钱(见图12、)。开国“国号钱”纪念币,直径55.5毫米,厚3.7毫米,重54.55克。浑厚,粗犷,舒展,大气。与唐钱风格迥异,而与所谓“常平两铢”钱形制类似。这是枚传世钱,通体无锈,只有传世过程中在空气中长期氧化形成的厚实的淡褐色包浆(氧化层)。这种包浆与钱骨结合紧密,无论水煮、刀刮都难于除去。钱的地子上似乎残存着一些鎏金层,仿佛告诉人们它曾是一枚豪华贵重的鎏金钱。钱轮与穿郭都留有传世过程中的磕碰疤痕,钱轮被长期自然抚摸,已变得浑圆光滑。
钱文四字“遥撵汉国”,书体为典型唐楷,仍具隶变楷初期以楷写隶的特征。字体端庄森严,苍劲凝炼,骨力洞达,结体内敛外放,欹正相生,顾盼天成,气脉贯通,直如世外高人,神清气健,超凡脱俗。其字写法与现代字不同,其遥字的走之,现在已写成“辷”。 “遥”字上面之抓只剩“爪”;下半“缶”部,现今不出头,而钱上出头。第二字,提手“撵”不见任何史载,提手“撵”与不带提手“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字,钱上用提手“撵”,说明这个“撵”必深意,容下面再谈。第三字,写作汉人的“汉”,没写作可汗的“汗”,两个“han”义迥然不同,这里选汉人的汉其义明显。
从钱文可知阻午可汗是胸怀志向多么远大,同时也可以感触到强大的汉朝对北方各游牧民族的深远影响,余威数百年在北方民族中仍受到尊崇。迪辇俎里为使契丹国家能象汉朝一样强盛,宣传全民族的整体抱负,不惜更改自己氏族的名号,并把一族之名变为整个契丹的国名。从族名国名的更改,可以感受到阻午可汗迪辇俎里的睿智聪慧,胆识过人的英雄本色,怪不得耶律始祖涅里知难而退主动让贤了。周建奇先生考证迪辇俎里,很可能是一个入主契丹的回鹘人。我认为这个考证可信,这应该也是自745年至842年,契丹叛唐投回鹘,而唐未敢继续进攻契丹的重要原因。
“遥撵汉国”光背大铜钱,目前仅见一枚传世,其历史价值,考古价值,史证价值都无法估量。故其经济价值暂定为:特级,无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