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契丹仿汉代神话人物镜探秘

辽契丹时期因为建庙、建塔、墓葬、道教萨满教作法事，需要大量铜镜，为减少大量繁琐的美术设计工作，辽代工匠仿制了大量汉唐铜镜以供社会之需。由于辽代制镜工匠的技艺精湛，仿制的作品甚至精美过原作，以至于仿制的汉唐铜镜，大多被当作汉唐铜镜真品被历代收藏家收藏。这种现象，至今无人研究，甚至没有人论及，这不能不说是我国铜镜考古领域的一大缺憾。

笔者注意到这种现象，始于去年四五月，赏析辽铜镜收藏大擘王加勋先生，线刻铜镜之时。我在审视他收藏的上百面大大小小线刻镜的时候，发现很多线刻镜的镜背图案多为汉唐镜图案。如果不是镜面刻着带有契丹风格或契丹文字的线刻图案，我也会和一般镜友一样，径直把它们一股脑认作汉唐铜镜。

汉唐铜镜是中国铜镜制作艺术的两座巅峰，契丹民族作为北方汉化程度最深的民族，始终把汉唐作为自己的老师，五体投地的学习摹仿他们的所有政治、经济、军事、艺术、文化等等方面的制度与技艺。铜镜制作应是契丹人学习摹仿最到位的技艺之一，已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笔者认为，在汉唐铜镜研究与辽契丹铜镜研究中，都应专辟一章讲述辽契丹仿汉唐铜镜的情况，传授辽契丹仿汉唐铜镜的特点、辨析、断代、以及鉴真判伪的知识。这样，才能真正还原辽契丹铜镜文化的真面目，重新给辽契丹铜镜定位。今天笔者不才，愿借朋友一面辽仿汉代神活人物镜实物，和大家一起探索辽仿汉唐铜镜的奥秘，共同欣赏契丹铜镜的高超技艺。

这面辽仿汉代神话人物镜，直径375毫米，厚度11毫米， 重4.1公斤。这个铜镜尺寸之大、厚、重，为汉代铜镜所没有。其镜面背所生锈斑为多层次五彩斑驳锈，此种锈色与汉镜常见的水银古，黑漆古，土坑红斑绿锈，区别明显，应是砂质干坑锈结。从锈层生成规律分析，此锈材质与汉镜相比，含铜量稍高，三元配比含锡较低，全镜未见锡析出现象，足证三元配比与汉镜有异。

镜背神话人物图虽取材于汉代，但有发展有创造，揉和进不少北方民族豪放、活泼、生动的生活情趣，使所有神话故事人物动物都充满血肉活灵活现。不象汉镜人物循规蹈矩，四平八稳，贵族色彩那么浓烈。全镜四组人物故事均动感十足，整个画面有分有合、韵律和谐，如行云流水，既节奏铿锵，又细腻入微，合奏出一曲神秘委婉韵味悠长的神曲。凡此种种特质，说明它的原型虽出于汉代神话，但经过辽契丹工匠的加工改造，它已成为契丹人表达自已宗教思想的风俗画。更因其绘画技术的无与伦比，雕刻技艺的炉火纯青，这面铜镜犹如一幅绘图严谨，线条优美，雕刻精细准确的铜版画，已成为一个人见人爱，艺术水平达到中古铜镜绘画艺术峰巅的高档艺术品。

镜背在边框内刻画了四组人物故事，依次为：天马云车上天庭；身登仙班驭鹿行；神兽献舞享天福；伏羲女娲日月擎。它讲述了一个人生命即将结束时，一位天使带着天帝的敕令接他登上天马驾驭的云车，风驰电掣般驰向天堂。马车富丽堂皇，上有伞盖，左有云纹。车上前坐御者一手拿着长长的马鞭，一手拉着缰绳正全神贯注地驾驭着飞奔的马车。一匹神骏的天马，四蹄高扬一路狂奔。车中主人似乎是一位美丽俊俏的贵妇正仰面向天际眺望，好象在思考着什么。信使夾着，敕令佩刀，扬起跟着马车疾步前行。这种画面在汉墓葬的画像石上屡见不鲜。但把车马画得这样生动潇洒飘逸的，确也不多。

车上女主人到达天宫立即被封为女仙，她高兴地骑上天鹿在鹤鹿齐鸣中与身后陪伴的侍女边行边舞。侍女右手还举着一盘仙馔，似乎在随时侍奉主人就餐。一处海中仙山天上飞舞盘旋着凤凰，一对龙虎神兽正在角斗，好象要向主人献片一顿文艺盛宴。最后一组画是一对长着长长蛇尾的仙人，他们应该是人类始祖伏羲和女娲。伏羲右手擎着太阳，左尹举着天规。女娲右手举着地矩，左手擎着月亮。似乎告诉人们，生老病死，日月运行，都是天帝的正常安排，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人们只有像马车女主人一样，广积福德被接到天堂，成神成仙才能与天齐寿与日月同辉。

镜上的人神题裁盛行于汉代，人们向往着长生不老的仙人生活，其与马王堆出土帛画思想一脉相传。镜画把观念和想像中的景物，融入理性的构成。复杂的个体形象经整体安排，既灵活舒散，又循序合理。全画节奏，均衡变化，形象相互以动静对照，通过分区布局， 使基本处于静态的人物、车骑隐含有动的趋势，达到二维平面绘画风格的高度水平。这铜镜亦应属于“业镜”，是特为过世女主人铸造的“业镜”，是悬挂在墓顶引导墓主人升天的“业镜”，镜背的四组图画即是女主人升天的全过程。

这面辽契丹仿汉代神话人物镜是目前存世辽镜中艺术水平最高的精品之一，是鉴证契丹文明程度的实物教材，对它的价值怎么评价应都不为过，朋友，你看呢？

泉痴山人2013/10/4于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