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代黄金累丝嵌玉琢双鹤祝寿佩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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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网友前段时间来访,出示了一块辽代黄金累丝嵌玉琢双鹤祝寿佩,让我欣赏。并提出双鹤是否和道教有关的问题?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认真地审视着他递过来的玉佩(见图1-6、)。第一印象是,这不是寻常百姓和普通官员能佩戴的佩饰。它的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的外表,充盈着帝王饰物顶级富贵的霸气。捧在手中,人仿佛置身于一个能量极强的气场之中。手中的玉佩使赏析者兴奋、激动、思绪万千,一时半会儿无法凝神观察。
这是一块镶嵌在黄金累丝而成的,略具心形的底座上的,对称的双鹤形玉佩。玉质为河田青白玉,脂感凝重,光泽温润。虽经千年岁月的侵蚀,玉已被沁成栗子黄与蜜蜡黄色,但肤如凝脂的皮壳润泽度丝毫不减。中上部沁色较深,莲花与两鹤嘴部最深,已类似“酱瓣紫”色,佩左侧比右侧受沁重些。从沁色来看,造成玉沁的罪魁祸首主要是地气熏蒸即土沁和尸血浸蚀即血沁,这说明此佩出土于陵墓之中。沁色有深有浅,层次丰富,分布自然,刻痕内外沁色一致。这说明此佩为开门见山之真品。
玉佩构图简洁巧妙,两鹤曲颈弯向对方,两张嘴共衔一朵长在缠绕对称莲蔓上的尚未开放荷花花苞。莲蔓成对称形填满两鹤颈腹间的空间,莲叶荷苞莲藕规矩排列,使画面充实饱满。两鹤展翅冲天而起,四腿成交叉状。鹤翅鹤腿空间处,制作者设计了一个箭簇式黄金累丝图予以填充。玉鹤为片雕、圆雕成形,用阴线表达细部,如眼睛、翅膀、尾羽等。线条宽细兼备,刚柔并济,流畅、饱满、圆润。整个玉雕虽然简约,但双鹤形象生动,秀丽飘逸,有呼之欲出之感。
玉双鹤约厚5毫米,整体镶嵌在一个黄金累丝心形佩座上。佩座正面玉鹤四周依鹤外廓就势焊接而成两道边廓,等分十二处圆圈围绕的金门钉。间隔中均以云形累丝相连。边厚7.25毫米,上下各两层,外各一层压片,内一层边栏,边墙均由四瓣花焊接而成。佩座背由外细边内阔边,细圆孔网状衬底,以及线描卷云纹,花草纹叠焊成型。顶左右焊双耳,系一三等分金挂链。佩最宽处78.74毫米,最高处62.18毫米,重68.6克。金托平均含金量80%。整个玉双鹤和累丝佩座,充盈着一股子道家空灵虚无的气息。
契丹人和道教的关系,我曾多次撰文给予了介绍。在契丹人,特别是上层契丹贵族中,人们对道教的信仰和痴迷,似乎超过了佛教。这不仅是由于道教的礼仪与契丹国教萨满教的礼仪有相近或相似之处,更主要的是道教当世修行即可升天成仙的教义,远比佛教修来之福可望而不可及来得实惠实在。而鹤这种伴道教诞生成长的飞禽,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神仙的化身而神圣, “仙鹤”之名千古回荡,并渗透了道家仙学的文化之中。
道教的创始人张道陵(公元34—156年)。他自称太上道君(即老子)降临人世,授他“天师”称号,并自创立了五斗米道。传说他当时学道的地方就是鹤鸣山,那里还有待鹤轩、听鹤亭等建筑。而在道教著作《云笈七签》中说张道陵可骑鹤往来。道教认为人这个生命,经过修炼,灵魂和肉体可以升天,长生不死,从而达到神仙的境界,“与天地同休,与日月同寿”。道教就是了抓住鹤的长寿和高飞这两个特性,并加以引申,认为鹤既是仙人的坐骑,又是仙人的化身,因而,称之为仙禽、仙骥、仙客、仙子、仙羽、蓬莱羽士。在道教传说中的一些神仙,也都与鹤密切相关,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历代神仙成仙时,无不是化鹤或驾鹤、鹤迎而去。远的如春秋时的王乔(周灵王的太子晋),《列仙传》说,太子晋喜欢吹笙作凤凰鸣,仙人丘浮公接他上嵩山学道。30年后王乔见柏良说:“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于缑氏山巅。”至时,果然乘鹤驻山头,挥手向众人招示,数日乘鹤飞天而去。西汉的辽东太守丁令威,据《逍遥墟经》卷一记载,学道于灵墟山,成仙后化为仙鹤,飞归故里,站在一华表上高声唱: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岁今来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其它如“八仙”中的吕洞宾,蓝采和等修道成仙时,无不是化鹤或驾鹤升天。道家经典《云笈七签》说,道士成仙时,都会有群鹤在空中飞翔。所以,钟离权、吕洞宾、丘处机等仙人道士的诗集名为《鸣鹤余音》。
在道家生活中,也须臾不离仙鹤。逢道观必养鹤,凡修炼必鹤陪。在道观中供奉神仙的帐子上都绣着飞翔的鹤,名为“云龙鹤幡”。而道教的高功法师礼经拜时穿的法衣(忏衣)、道教的高功法师做法时穿的法衣(绛衣)都绣有丹顶鹤。连道士作法时行走的姿态也与鹤步十分相似,陈淏子(鹤)说“鹤雌雄相随,如道步斗”,“仙家召鹤,每焚真香即至。” 因而道士也称为羽士,道士的服装称为“鹤氅”,道士得道成仙称为“羽化”,人们称赞道士为“仙风鹤骨”。道家仙学把羽人升天的神往倾注到鹤的身上,丹顶鹤飘然飞去的身姿,飘飘欲仙之感。成了道家精神上的追求,从而使丹顶鹤成了道教仙学的图腾”,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契丹人痴迷道教,喜爱道教仙学的图腾仙鹤,除了宗教的渊源外。鹤和契丹先人还有许多不解之缘,才是契丹人爱鹤,护鹤,崇鹤,敬鹤的重要原因。据传说辽太宗耶律德光东征渤海国途中,行至今法库獾子洞圣迹山时,曾箭射毒蛇救下一哀鸣雏鹤。白鹤长鸣袅袅谢恩。
统和期间,辽宋征战。某日,宋军以火攻之计,偷袭辽军,眼看火烧连营,危在旦夕,而辽营浑然不觉。正当此时,一只白鹤,飞临萧太后营帐,猛啄帐顶,太后闻声,猛然醒,便急急率众突围。不幸为宋军发现并认出太后,一兵丁弯弓搭箭即将一射命中。正此时,太后忽闻一声刺耳鹤鸣,宋兵惊,箭射偏。太后转身回首,瞟见箭矢偏离,也瞅清是白鹤施救乃得脱险。她急速眺望,只见白鹤飘然远去。
萧太后铭感白鹤救主的恩情,更系念太宗射蛇救鹤的往事,并及太宗拟在圣迹山建陪都的遗愿。诸事扣连,乃悟先主救鹤、鹤回报的恩恩相续之因果报应,于是倡导爱鹤、尊鹤、礼鹤。于是辽代契丹族便奉白鹤为神鸟仙鹤,是长寿吉祥福瑞的象征,尊爱有加,精心保护。为了既系念先祖的福荫恩德,又铭感白鹤的感恩救主,萧太后更命韩德让等重臣,在昌平堡——今法库地区,选址修筑白鹤楼。
这桩桩件件因果关系,使契丹人和道教和仙鹤,密不可分,息息相关。凡辽墓壁画除出行捺钵、狩猎、品茶等生活场景外,绘的最多的都是和羽人成仙的道教图画,而且墓墓有仙鹤,处处见羽人。契丹皇室和王侯家用具亦多见道家人物和仙鹤形象,今天本文介绍的黄金累丝嵌玉琢双鹤祝寿佩,亦就是这个史实的一个见证。
这件双鹤玉佩应是其主人生辰之日,皇帝祝贺赏赐之物,一来以鹤之长寿祝寿星长寿绵绵,二来因寿星嗜道喻祝其早日修炼成功,化鹤成仙。这位获赐皇帝赏黄金累丝嵌玉琢双鹤祝寿佩的寿星佬,很可能就是辽圣宗三弟齐王耶律隆裕。《辽史拾遗》称他:“自少时慕道,见道士则喜。后为东京留守,崇建宫观,备极辉丽,东西两廊,中建正殿,接连数百间。又别置道院,延接道流,诵经宣醮,用素馔荐献,中京往往化之”。非耶律隆裕这样人物,相信无福享用如双鹤祝寿佩这样高规格的皇帝赐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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