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职场（一百二十四）

袭人回家探病，是暗写，明写是袭人离开怡红院后晴雯的行事作风。

此时的晴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宝玉对她呵护体贴，而主管袭人又不在（此时晴雯不得不承认袭人的地位比她高了，当初吵架的时候说袭人明公正道的连姑娘不是，不过和她一样。奈何王夫人长了袭人的月钱，按赵姨娘和周姨娘的待遇处理，这时候袭人的身份就是准姨娘了，半主半仆，是半个主子了）。虽说袭人素日不拿大，小心谨慎，可是毕竟身份在那，晴雯说话办事还要考量一下，如今袭人不在，她少了个管束的人，自然更加的我行我素了。

本来晴雯患病是因该回家休养的，这是府中的规矩，估计是怕传染了主子。有体面的主子，身边照管的人有十几个，要是病了都在主子这里，那管理层当然会担心影响主子的身体健康。宝玉深知怡红院里的丫环都是好环境养大的，回了家里，可没这舒服。尤其是晴雯这种没了父母的，回了亲戚那里，又是病中，只余看人眼色了，吃穿就不更提了。所以才要留在怡红院，告知李纨一声，算是回明了。

李纨深知宝玉的脾气，对小姑娘们自然是迁就照看，不影响规矩的情形之下，送个人情就是了。但是责任所在，也是要吩咐几句场面话，意思不过是小病养几天就行，大病还是回家休养，别拖的时候长了，让上面知道了怪罪。晴雯一天就恼了，这姑娘火气大，也不想想李纨的身份，人家也是按职责说话，并不是针对她。这姑娘是让宝玉给宠坏了，忘了身份规矩。有时候宝玉对她们的迁就其实是害了她们。在怡红院里，宝玉能照看的都照看了，可是她们的世界不是只一个怡红院，怡红院不是世外桃源，也是贾家的一部分。

给晴雯看病请的都是太医，这场面让太医以为是府中的小姐呢。难怪大丫环们谁也不想要自由要回家，金钏回了家就跳了井，连司棋被撵时，也是哭天抹泪的不肯走。袭人娘家肯赎人，她是宁死不肯。难怪袭人说府中的丫环所享受的待遇比一般寒薄人家的小姐还尊贵。

            麝月本是袭人第一心腹，大家都知道是袭人调教出来的，可是对于银钱往来，袭人是一手抓的。当然袭人可能是因为谨慎，也可能是为了保存核心职能。就是回家，本来应该是交接一下的，竟也没提此事，所以宝玉麝月又是找银子，又是不懂银子的份量，能给一两偏给了二两。这银钱出入的事，也是要回明的。袭人回来一看少钱了，一问便晓得，晴雯病了不回家也罢了，请太医就请吧，花费一两的事，非要二两，二两银子是什么概念，那是姑娘们一个月的月钱，也是不小数目呢。给人感觉这晴雯未免太娇贵了。宝玉在那里大方，却是给晴雯生事呢。

          后来还是换了家常走动的王太医，另开了药方，宝玉才安心了。只是流言传起来，就是二爷房中的丫环病了，单请太医就请了两个，这样的风言风语，真真不是好事。

         怪得宝玉不经事不晓事，怡红院丫环那些声名，都令宝玉给误了。王夫人还说是丫环调唆了宝玉，分明是宝玉在那里惜花没分寸，误了别人。

         凤姐为园中单设小厨房，极得贾母欢喜。凤姐是聪明人，园子里住的不是姑娘们（娇客）就是宝玉（贾母的宝贝），多照看一下，既全了体面，又得了贾母欢喜。

         正值凤姐儿和贾母王夫人商议说：“天又短，又冷，不如以后大嫂子带着姑娘们在园子里吃饭。等天暖和了，再来回的跑，也不妨。（因是冬天了，这话应景）”王夫人笑道：“这也是好主意。刮风下雪倒便宜。吃东西受了冷气也不好，空心走来，一肚子冷气，压上些东西也不好。不如园子后门里头的五间大屋子，横竖有女人们上夜的，挑两个女厨子在那里单给他姐妹弄饭。新鲜菜蔬是有分例的，在总管账房里支了去，或要钱要东西。那些野鸡獐狍各样野味，分些给他们就是了（这种现成话，王夫人乐得去说，必竟宝玉也在园子里。王夫人在银钱上不小气）。”贾母道：“我也正想着呢，就怕又添厨房事多些。”凤姐道：“并不事多：一样的分例，这里添了，那里减了。就便多费些事，小姑娘们受了冷气，别人还可，第一，林妹妹如何禁得住?就连宝玉兄弟也禁不住。况兼众位姑娘都不是结实身子（拿双玉说，最是便宜，这是贾母最疼的两位了。一样的事，全看如何说）。”

          话说贾母道：“正是这个了。上次我要说这话，我见你们大事多，如今又添出些事来，你们固然不敢抱怨，未免想着我只顾疼这些小孙子孙女儿们，就不体贴你们这当家人了。你既这么说出来，便好了。（贾母是管过家的，做事大方，也能替管事的人考虑，作为当家人非常合适）”因此时薛姨妈李婶娘都在座，邢夫人及尤氏等也都过来请安，还未过去，贾母因向王夫人等说道：“今日我才说这话，素日我不说：一则怕逞了凤丫头的脸，二则众人不服。今日你们都在这里，都是经过妯娌姑嫂的，还有他这么想得到的没有？（抓紧一切机会，给凤姐作面子。这是贾母明白处）”薛姨妈、李婶娘(这两位都是王夫人这边的亲戚，自然要撑凤姐)、尤氏（她是凤姐的嫂子，自然也要说，可惜她的小姑子，却在园子里，没 在宁府，没处让她疼爱）齐笑说：“真个少有!别人不过是礼上的面情儿，实在他是真疼小姑子小叔子。就是老太太跟前，也是真孝顺。”贾母点头叹道：“我虽疼他，我又怕他太伶俐了，也不是好事。”凤姐儿忙笑道：“这话老祖宗说差了。世人都说：‘太伶俐聪明怕活不长。’世人都说，世人都信，独老祖宗不当说，不当信。老祖宗只有伶俐聪明过我十倍的，怎么如今这么福寿双全的?只怕我明儿还胜老祖宗一倍呢。我活一千岁后，等老祖宗归了西，我才死呢。”贾母笑道：“众人都死了，单剩咱们两个老妖精，有什么意思！”说的众人都笑了。（贾母对凤姐的疼爱也是真的了，凡大场合，总替凤姐撑腰）

   凤姐能干，也因遇了贾母这伯乐，才好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