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职场(一百零一十)

红楼大职场(一百零一十)
鸳鸯的悲哀在于她的身份,她是仆,贾赦是主子。而且贾赦是贾府主子中品格最卑下的。就是贾珍荒唐,表面上还是要说些堂皇的话,而贾赦竟能说出鸳鸯是嫌他老,多半看上了贾琏或者宝玉的话。贾琏是其子,宝玉是其侄,
所以鸳鸯已知无退路,此事已难善了,唯有惊动贾母把事情闹大,方能解眼前之困,但是远忧依然存在,只是也不能相顾了。
鸳鸯赌的是她对贾母的忠心,赌的是贾母深恨别人对她的算计。她是赌对了,大庭广众之下,贾母必要顾其面子与尊严,自然要护自己的大丫环。鸳鸯当众发誓,服侍贾母一辈子,不嫁人。用一生的幸福,躲开一个陷阱。
贾母大怒,她也深知这些子孙们明里一套暗中一套,可是只要不闹到她眼前,她乐得享受生活。年纪大了,能省心则省心,不想太费神了。可是偏生长子不争气,算计自己的丫环,当然是算计她了。盛怒之下,连王夫人也要敲打一下,王夫人的心思,她当然明白,无非是宝玉的婚事自有主张。素日婆媳表面关系还可,贾母不得出恶言,这回正好顺便敲打一下,发发婆婆的威风。
贾母敲打了王夫人,局面也就僵在那里了,姑娘们被李纨带了出去,余下的人,薛姨妈不好替姐姐开脱,凤姐宝玉俱不敢言。此时原是姑娘们出面好,贾府三位姑娘,也只一个三姑娘给力。迎春老实,惜春小,四姑娘就是不小,也不好说什么。探春出场,果然解了围,气氛转好,恢复了其乐融融的局面。
这就是三姑娘的好处,长辈们发了脾气,总要小辈出来圆场,要不然,小问题成了大问题,大家难堪。
此时邢夫人来了,邢夫人来的恰是时候,正是贾母晓了事情,又发作了。
王夫人听见邢夫人来了,连忙迎着出去。邢夫人犹不知贾母已知鸳鸯之事,正还又来打听信息,进了院门,早有几个婆子悄悄的回了他,他才知道(总有奉承的人)。待要回去,里面已知(也知道怕了);又见王夫人接出来了(王夫人平时也接的如此迅速吗),少不得进来。先与贾母请安,贾母一声儿不言语(对邢夫人贾母是连气也不想生了),自己也觉得愧悔(邢夫人反醒的快,这就悔了。凤姐说时,可不是这个想法)。凤姐儿早指一事回避了(她是跑的快)。鸳鸯也自回房去生气(更不能见邢夫人)。薛姨妈王夫人等恐碍着邢夫人的脸面,也都渐渐退了(都会走过场)。邢夫人且不敢出去。贾母见无人(给长房点面子罢,贾母深知平衡之道),方说道:“我听见你替你老爷说媒来了。你倒也‘三从四德’的,只是这贤惠也太过了!你们如今也是孙子儿子满眼了,你还怕他使性子。我听见你还由着你老爷的那性子闹。(邢夫人奉老公之命说亲,本也合当时规矩,所以贾母不得不说贤惠过了,但妻贤夫祸少,贾母要责她不劝之过)”邢夫人满面通红,回道:“我劝过几次不依。老太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我也是不得已儿。(娘家没靠山,府中没儿女,她是没底气)”贾母道:“他逼着你杀人,你也杀去?如今你也想想:你兄弟媳妇,本来老实,又生的多病多痛,上上下下,那不是他操心?你一个媳妇,虽然帮着,也是天天‘丢下耙儿弄扫帚’。凡百事情,我如今自己减了。他们两个就有些不到的去处,有鸳鸯那孩子还心细些,我的事情,他还想着一点子:该要的,他就要了来;该添什么,他就趁空儿告诉他们添了。鸳鸯再不这么着,娘儿两个,里头外头大的小的,那里不忽略一件半件?我如今反倒自己操心去不成?还是天天盘算和他们要东要西去?我这屋里有的没有的剩了他一个,年纪也大些,我凡做事的脾气性格儿,他还知道些。他二则也还投主子的缘法,他也并不指着我和那位太太要衣裳去,又和那位奶奶要银子去。所以这几年,一应事情,他说什么,从你小婶和你媳妇起,至家下大大小小,没有不信的。所以不单我得靠,连你小婶、媳妇也都省心(鸳鸯地位)。我有了这么个人,就是媳妇、孙子媳妇想不到的,我也不得缺了,也没气可生了。这会子他去了,你们又弄什么人来我使?你们就弄他那么个真珠儿似的人来,不会说话也无用。我正要打发人和你老爷说去,他要什么人,我这里有钱,叫他只管一万八千的买去就是,要这个丫头,不能!留下他伏侍我几年,就和他日夜伏侍我尽了孝的一样。你来的也巧,就去说,更妥当了。”
贾母出面以孝道相压,才算收场。贾母不能说贾赦娶姨娘不对,也不能说他不要脸面,算计母亲的丫环。大面上还要给个台阶,只能说留下鸳鸯尽孝了。贾母乐得大方一下,出点钱安抚一下长房的面子。一个丫环都看不起的大老爷,这面子是丢尽了。
大老爷这是跌了跟头,自以为尊贵的身份,不想一个丫环就能不理会他,一状告到贾母那里,母亲还是为丫环做了主。他是要好好的反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