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疼痛，是不想失去丈夫的怨妇

歇斯底里抱紧我的伤腿

其实，她还有些流浪歌手的气质

今夜，第三次将我弹响

疼痛，总要扬起自由的马蹄

且随她去吧，谁让我既是她的草原

又是她手里的风筝

2

荡漾在身术台上

刀子划过我的身体

是否，和燕子划破水面一样

感动疼痛的却是

岸边的芦苇

那一刻，我没有疼痛

只有孤独

3

上半身清醒，下半身沉睡

我知道医生们正在分离我的骨与肉

我恐惧不是因为疼痛

源于我止不住猜想刀锋的深浅和路径

我正经历的一场爱，也是如此

凌厉地掠过我的身体，深入肌肤

我却忍不住想捕捉她的刀尖

于是，花朵开始失血

无影灯下

我和我的一切都无处可逃

4

现在，在我的左腿里

隐姓埋名一年半的七根钢钉和一根钢板

眼神清亮地躺在我的手掌

像是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

我的夏娃一样，它们如此亲切深入地

支撑我走了好久

我们要各走各的路了

当你再指向它时

并不是在喊我

附言：这几首，是我手术期间随手写在一本诗集上的。在此，向关心我的朋友问好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