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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奶奶的故事(二十八)
七零八落的日子也得往前走。虽然孩子的父亲在杨凌,一学期只能回来一两回;虽然奶奶和女儿在城里,我和儿子住在郊区的学校;虽然五口人分三个地方居住,三个火头冒烟。但是,那也是日子,也得我精心安排和计划。
我在学校里掐着指头计算着每一个工作日。到了周六,学校大扫除一完,我立马抱上儿子赶汽车,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回到家里。奶奶和女儿见到我和儿子,心里乐得像开了花。我能立刻吃到奶奶做的热腾腾的饭菜,奶奶和女儿能抱着儿子亲亲热热。我们的小屋被愉悦的亲情燃烧得暖烘烘的。
那时候,奶奶已经有四个儿子,四个媳妇和十一个孙子六个孙女儿了。说来个个都是她的亲生骨肉,人人被她牵挂,但是,平心而论,没有一家人能像我们娘三个那样得到奶奶全身心的投入,也没有一家人像我们娘三个那样带给奶奶饱满的亲情温暖。我相信这是一种缘分,一种超越骨肉血缘的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
只有一天休息时间,我有数不完的事情要做。
每月得买一次口粮。粮本上就那么一点儿定量,一两不少地都得买回来。我拿上面口袋到粮站去排队,买到不管多少斤粮我都得自己扛回来。有时候借别人的本子加在一起可以买一整袋子面粉(25公斤),我就把它扛上肩头一步不歇地走回家,虽然粮站离家只有500米左右的距离,一个青年妇女肩头扛着25公斤重的面粉沿街走过,我不知道路人有没有怜悯之心,我每次回到家里除了气喘吁吁之外心里填满了对生活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得像男人一样出这么大的力气?那滋味,至今想起来都痛惜得不得了。
煤店就在我家旁边。一个月一家人供应60公斤蜂窝煤,大约有100多块。我在煤店里把这些蜂窝煤一块一块地装上车子拉回家再一块一块地卸下来,沉重的体力劳动累得我满头是汗,一不小心用手一抹,白皙的面庞就成了黑张飞。女儿拍着手嬉笑:“妈妈要唱戏了!”这时候奶奶就会递一条热毛巾给我,她盯着我的眼睛说:“除了死法就是活法,我不信人还能叫尿憋死了!”我明白她的用意,她是在鼓励我不要被困难吓倒。
洗衣服是我周日的必做。那时候家里没有水管,一整条巷子的人用一个水龙头。奶奶先用桶到水管前给我排队,等到接满了水,我出去再把它们挑回来。我挑着两大桶水走起路来不晃不摇,院子里的大婶都夸我有力气。特别是我洗衣服的时候,一双大手既有力又灵活,我能用很快的速度洗干净一大盆衣服。即使是数九寒天,头顶飘着雪花,我也要把一双手放在冰凉的水中洗干净奶奶和女儿穿了一周的脏衣服,然后把它们一件一件地晾在绳子上。做完了这些事情我才能放心回学校去上班。
和奶奶这样过了大约有三年时间,那正是女儿读小学的阶段。家里一老二小,所有的家务都由我来承担,除了寒暑假,我几乎没有一个周日可以陪孩子上公园,更不消说上街购物了。对于女儿来说,能在周日见上妈妈和弟弟一面就满足了她的所有要求;对于奶奶来说,星期天她看孩子,我做家务就是最大的享受。我不记得给女儿买过任何一个玩具,也不记得辅导过女儿一次功课。所以,当女儿因为半分之差没有考上重点中学的时候我没有一句怨言——我们给了她什么?亏得女儿成长还算顺利,她不但品行端正而且喜欢读书,这真地是亏了奶奶的教育,没有她老人家的谆谆教导,仅靠我一个人微薄的收入和有限的精力,实在难以想像对孩子成长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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